第192章 192(1 / 2)

“八哥, 年羹堯果然獻給四哥一尊玉佛!什麼時候把咱們那一尊送出去? ”

“急什麼?”八阿哥不慌不忙地懸腕練字。

九阿哥瞧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就來氣, 頓足歎道:“難得這樣好一尊天然形成的玉佛,不如進給太後娘娘,興許還能換得皇阿瑪回心轉……”

他話未說完隻聽“鐺”的一聲, 八阿哥已經擲了手中之筆於荷葉筆洗中,負手立在窗前,神色冷峻:“回心轉意?這話我們信了二十多年,小九, 彆再自欺欺人了。”

康熙絕對不是用區區寶物就可以打動的,這個道理九阿哥何嘗不懂?可惜, 他們錯就錯在之前推舉太子時太過高調, 現在已然騎在老虎背上下不來了。八阿哥被康熙厭棄,九十兩個阿哥從來都不在皇帝的候選名單上;不管哪方的人上位, 他們都是必輸之局。

九阿哥怎能不急?他弱弱勸道:“八哥, 就算真如你所料,四哥和十四弟打個兩敗俱傷, 也隻會便宜三哥六哥而已。這好處橫豎落不到咱們頭上,有那功夫, 還不如想想怎麼把皇阿瑪哄開心了, 他老人家給你封個親王郡王的, 日後不管誰坐了那位置, 也不好拿你怎麼樣。”

“你是讓我丟下你和老十獨善其身嗎?”八阿哥回頭厲聲喝道,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愛新覺羅胤禩就算敗了, 也隻會站著死。”

看見胤禟羞慚地低下了頭, 他才緩和了語氣寬慰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要護著你和額娘周全的。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城西,端王府。

“六哥!想死我了!”十四從後頭猛地蹦到胤祚背上,八爪魚上身似的纏緊了,“山東離京城不過七八日路程,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胤祚甩了兩下甩不掉,又見弟弟出門一趟身子抽了條,肋條骨咯得人生疼,就不忍心甩了。

“還不快下來?待會兒四哥瞧見又要罵你沒規矩。”

十四洋洋得意地抖機靈:“衙門上差呢!四哥那個老古板,再不會這個時候過來。”

胤祚隻得哄道:“下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瞧呢。”他說著叫人開了江南帶回來的箱籠,捧出一溜大大小小的錦盒,隻見錦緞珠玉,畫屏卷軸堆了小半炕。珠光寶氣,滿室生輝。

早有機靈的小太監打開盒子一一展示給他看:“赤金嵌寶如意一柄,羊脂白玉如意一柄,沉香木壽星一尊,景泰藍‘鬆鶴延年’美人聳肩瓶一對,紫檀座泥金百壽圖炕屏一扇……”

如此種種,皆是尋常祝壽之禮,胤祚笑著向弟弟努努嘴兒:“正為額娘的壽禮發愁吧?諾,抬回去。我料想你在外頭打仗,屋裡又沒個管家的人,定然沒人給你預備這些。縱是額娘不在意,但是那起子小人最愛在背後編排人。”

京城裡一年四季都有貴人過生日,稍微罕見些的東西都是有價無市。十四正在為此頭疼,如今得了這份助益,又興奮地跳到他背上,吧唧一口親在臉上:“謝了六哥,你可真是及時雨啊。”

胤祚嫌棄地拿袖子擦擦臉,卻聽得一聲斷喝:“你們在做什麼?”抬頭一看,卻是胤禛黑著臉進來:“你們多大了,瞧瞧自己像個爺嗎?不成體統。”

他們這些年被四哥叨叨慣了,胤禛的黑臉和“體統”也就嚇唬嚇唬十三。胤祚和十四一個厚臉皮一個不要臉,皆沒當回事,嘻嘻哈哈地喊了四哥。胤祚奇怪道:“你這是……逃了差過來的?”

十四亦是驚歎,雍親王也會上班溜號,真是天下奇觀。

胤禛臉色更差:“怎麼?這端王府,他來得,我來不得嗎?”

特麼的,挖不動的牆角是挖不動,可是他家東牆,也是隔壁小魔王家的西牆啊!胤禛深深地陷入了“皇阿瑪喜歡弟弟,額娘喜歡弟弟,弟弟們也喜歡弟弟”的黑暗背景中。

兩人這才覺出四哥心情不佳。胤祚甩開身上的牛皮糖上前笑道:“這話從何說起,花園的角門連著你家院子,四哥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再說我的兒子和狗都還養在你家呢,質押沒取回來,豈敢得罪了當主?來人,把我帶回來的螃蟹熱一熱,我們兄弟三個小酌幾杯。”

胤禛被弟弟的真誠態度打動,漸漸回轉,幾杯溫酒下肚,複又與他呱呱交談起來,聊得十分儘興。

十四卻悶頭坐在一邊,既不插話,也不吃菜吃蟹,隻拿一把烏銀自斟壺,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飲。

胤祚見了,不由分說夾個螃蟹放到他碗裡:“這樣喝傷脾胃,你不是最喜歡吃螃蟹的嗎?”又奇道:“今兒是怎麼了,你們一個兩個都上趕著使性子?”

胤禛擱了筷子,心裡大約猜了個五六分,果然就見十四放下酒杯,直直地看過來:“四哥,我家管事說,你前兒來過一趟,在晚楓齋門口站了半天轉頭走了。難道是在為我說菊花詩那話生氣嗎?”

此話一出,堂上空氣頓時一凝。

自古以來,文人騷客詠菊花的詩多了,但是大多數都是借花自比,標榜自己高尚的情操,或者感歎自己生不逢時。而黃巢這首詩,站的角度完全不一樣。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雖然是詠菊,但是黃巢本人更想做掌管百花的花神;他追求的不是個人的品性和才能,而是決定他人生死榮辱的權利。

勃勃野心,透紙而出。

康熙看中十四,胤禛無話可說。可是十四自己主動透露這樣的願望,卻讓他有種被信任的人背叛欺騙之感。

為什麼不問過我?長兄尚在,你個老幺就急吼吼地做出這樣的承諾,難道我將來會虧待十三弟不成?這是嚴重的不信任,是對你哥哥我能力和人品的蔑視!

胤禛想來怒火中燒,反問:“難道,我不該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