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也能說話？啾！”小胖啾期待地探出頭去看手術室的門。
“對，除了精神海受傷恢複會比較慢之外，星際大多數致命傷，隻要還有一口氣都能救回來，不需要一個月都能出院。麓麓等爺爺出來就好。”晏容解釋。
晏容說著，摟緊了靈麓，抬眸望著不遠處的手術室大門。
雖然理智上知道不會有任何問題，他也是這樣哄靈麓的，但裡麵躺著的是許久未見的老教授，晏容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許老教授和晏容並不算多麼親近，起碼表麵上是這樣子，晏容當年性情冷淡，做事也靠譜，很少有什麼地方需要許老教授特意叮囑的，所以相處之時，話都比較少。
但對於老人來說，晏容三天兩頭就帶著靈麓過去陪他，每天夜裡睡覺之前會專門過去察看他睡了沒有，檢查門窗機器設備等是否關好，空調暖氣開了沒有，鐘點工又是否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早上起床過去幫他給果園澆水，如果鐘點工來了，便讓鐘點工做早餐，晏容幫他牽著狗出去遛。如果鐘點工還沒來，晏容便給他做早餐，午餐晚餐同理。
至於每個月的例行體檢、研究院的各個項目配合，就更不用說了。
這種生活中潤物細無聲的照顧並不起眼，但晏容確實擔起了半個兒子的責任。儘管，最初晏容住到許老教授隔壁，僅僅是接到特級任務，需要保護老人罷了。
靈麓在男人懷裡扭了扭，小翅膀貼到晏容的心口，很認真地拍拍，反過來安慰爸爸。
“爺爺馬上就和爸爸說話！啾！”
“好。”晏容低頭，用下巴磨了磨毛絨絨的啾腦袋，又讓靈麓把體溫調高一些。
蒙義和其他幾個誌願者就坐在對麵，一直悄悄地關注著這邊，但也都沒有交談，隻靜靜地等待著。
一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
晏容起身抱著靈麓大步走過去，正好看到了安然閉目、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穩的老人。
“啾！爺爺！”小胖啾立刻伸出小翅膀往那邊撲。
晏容忙將他抱回來，還沒開口，就聽沈醫生笑道:“麓麓彆急。晏容元帥，許老的手術非常成功，外傷已經徹底痊愈了，接下來，隻要休養上二十天，補充好營養，就能下地走路了。”
“休養過程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晏容冷靜地問。
“沒有，非要說的話，就是飲食彆太清淡，老先生現在是要補充營養，不是養傷，看著病人的口味準備就行。”沈醫生說完，還拍了拍發福的肚子，朝靈麓眨了眨眼。
小胖啾被逗得睜圓了眼睛，晏容見病床被護士推走，便也抱著靈麓跟在後麵。
進了專屬特級病房，護士將複蘇ai放到許老教授身邊，智能吸盤很快就自動貼住了老人的脈搏，旁邊的屏幕上，能清晰地看到老人身體的各項數據，都屬於正常範圍。
晏容將小胖啾放到床邊的椅子裡，讓他看爺爺，自己則過去察看複蘇機的數據反饋。
小胖啾見沒人管他了，便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翅膀，慢悠悠地飛到了病床上，正好站在老人的手邊。
他歪著頭，湊近看了看許老教授。
老人臉色紅潤，呼吸平緩，看著就像在睡覺，和末世降臨前沒有任何區彆。
“啾，爺爺，麓麓來啦。”小胖啾輕輕地啄了啄老人的手指頭。
枯瘦的手指跟著動了動。
“啾！”靈麓又貼過去，用腦袋蹭了蹭。
慢吞吞地蹭了沒幾下，老人的手便動了，翻了過去，輕輕摸了摸小胖啾的頭。
“啾！爺爺醒了……”靈麓將小腦袋湊過去，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老教授。
許老教授一睜眼就對上了一團紅彤彤的可愛啾，不由笑了起來，蒼老的聲音有些嘶啞，喚道:“麓麓……你怎麼……”
說著，老人便用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
晏容聽到動靜，忙快步轉過來，扶著許老教授坐起，將病床調成倚靠的模式，又給他墊了個枕頭，接著掉頭去倒水。
老人怔怔地看著忙碌的晏容和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小胖啾，一時明白了過來，笑著摟過了靈麓，蒼老清明的眼睛裡隱隱約約有淚光閃爍，一滴混濁的淚眨眼間就啪嗒落了下來。
他顫抖著手去摸靈麓的頭，連連點頭，道:“好……很好，麓麓太棒了，做到了……咳咳咳……”
“啾，爺爺不要說話說太快。”靈麓擔心地挨過去，踮起爪子，小翅膀伸得高高的，給老人擦了擦眼睛。
許老教授頓時欣慰地笑了。
晏容端著溫水過來，沒有交給智能機器人，而是親自喂給老人，邊喂邊解釋道:“這裡是醫院，其他人目前都陸陸續續救出來了，您不要太過擔心。情況比當初想象得要好很多。”
“好。”老人點了點頭，總算是放心了許多。
晏容喂完水，又解釋了一下基本的情況，正打算問許老教授，有沒有意願去見見其他zf和研究院高層人員，就接到了蒙義的通訊。
蒙義:“指揮官，第一批幸存者共計47位，除了許老教授之外一共46位，目前已經全部解凍完畢，正在執行手術，均無生命危險。
另外，第二批至第五千批幸存者，共計89565人，也已經抵達各個醫院，目前正在進行解凍流程。
秦首長已經親自過來了，他想同您商量一下加快幸存者救援的問題，您現在有空過來嗎？”
“知道了，馬上過去。”晏容應了一聲，同許老教授交代了幾句，又看向靈麓，哄道，“麓麓要跟我一起還是先陪著爺爺？”
“啾，麓麓照顧爺爺！”小胖啾大聲啾啾。
“好，真乖。等會兒不要亂走，等我回來接你。”
晏容說完，又道:“您現在急需補充營養，稍等會有護士過來照顧，元老院那邊也會派代表過來看望您。需要隨時讓護士聯係我。”
說著，晏容便取出了一個新的光腦，替老人戴到手上，又拍了拍小胖啾的頭，轉身離開了。
眼見著病房的門被關上，靈麓才拍拍翅膀飛到另一邊，用翅膀尖摸了摸許老教授的光腦，氣呼呼地啾啾道:“爸爸壞……都不給麓麓買光貓……就給爺爺。”
許老頓時笑了，抬起手問小胖啾，“麓麓知道這個怎麼用嗎？”
“啾……麓麓不知道。光貓難用……”靈麓搖搖頭，啾啾歎氣。
星際語的“光腦”和“光貓”是同一個音節同一個詞彙，小胖啾總是會混淆。
老人卻跟著打趣地歎氣，將晏容專門留下來的眼鏡拿過來戴上，蔚藍色的眼睛調皮地眨了眨，說:“爺爺也不會。”
“啾！那等爸爸來教我們！”靈麓四處看了看，飛到旁邊的床頭櫃上。
他吃力地用小翅膀抱起一個大大的果子，晃晃悠悠走了幾步，靠近不遠處的榨汁機器人。
接著，撲通一聲，果子被他丟進了凹槽。
智能機器人迅速將水果洗乾淨去了皮，榨了一杯果汁，推了出來。
小胖啾便又用翅膀抱著杯子往床邊靠近，一直走到邊沿，才啾啾道:“啾，給爺爺。”
許老的手還貼著複蘇機的吸盤，沒辦法下床。
這會兒見了靈麓一連串的動作，老人枯瘦的手指忽然顫了顫，歎了口氣，換了一隻手，將杯子接過來。
他先喂了靈麓，見小胖啾晃著腦袋不肯喝，才端回來放好，伸手將靈麓帶到病床上，遠離了桌沿。
許老教授戴上眼鏡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眼神分外冷靜銳利的感覺，明明是很容易讓人害怕的，可小胖啾麵對著他，隻能看到老人眼裡充斥著的和藹和動容，還有紅起來的眼眶。
他注視著乖巧的雛鳥，輕聲問:“麓麓做到這一切，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嗎？包括救爺爺。”
大致的情況晏容已經跟他解釋過了，包括靈麓如何離開地球進入係統空間、又如何通過直播將星際人的精神力轉化為地球能源，重返地球後如何救人和建造空中城市，都說了。
晏容很理性，講述的時候也是從客觀的角度去說。
但老人依舊能從晏容的字裡行間，察覺到對方對於靈麓的心疼。
“爺爺將這麼大一個麻煩，留給了麓麓，讓你守這麼久，也沒有醒過來陪麓麓過年，是爺爺對不起你。”蒼老的手蓋在小胖啾的腦袋上，溫暖而乾燥。
靈麓努力仰起頭去看老人，又用小翅膀給對方擦了擦眼睛。
他聽著老人絮絮叨叨說了很久的話，都有點不像原本總是果斷冷靜的爺爺了，才用小翅膀搭上腦袋上的那隻手，啾啾道:
“爺爺在冰裡麵，也有陪麓麓過節……爺爺也沒有對不起麓麓，爸爸說了，是麓麓和爸爸想要這麼做，就像爺爺也很努力一樣。”
當初做出向星際遷移這個決定的人，就是眼前年邁的老人。
他的選擇總是正確的，從來沒有出過錯，除了在靈麓最後留守這件事上出了失誤，沒能提早預料到會是這樣一種形式之外，他已經儘力了。
“爺爺已經很努力了，麓麓和爸爸也學爺爺一樣努力，所以爺爺也要學麓麓一樣很開心，啾！”
小胖啾一講起道理來，啾啾啾流利得不了了。
許老教授抱緊他，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淚，笑嗬嗬道:“好，學麓麓一樣積極樂觀。”
一老一小正說著話，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緊接著，身穿病號服、手上打著石膏的年輕男人扶著牆走了進來。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身後還跟了一個智能機器人，正拿著一把大提琴。
葉熏在門外站得遠遠的，按著額頭。
這住院還非要一把大提琴，老子把大提琴搞回來解凍，手還沒好就要拉琴，拉了一小時，又不要了，非要橫跨半個城市，轉院來看啾。
啾寶是你寶貝兒子還是喚醒你的音樂小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