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2 / 2)

花擎宇也是個劍癡,垂著頭,爭分奪秒請教姬沉劍招,時不時召劍出鞘以悟劍意。

而姬沉站得筆直,雖然麵無表情,但似乎很耐心。

黑衣修士挺拔如鬆,清雋宛若瘦金筆畫,端正立於靈木中,沉寂似千萬年前的一座山。

隨林中風起,雲嵐消散,他垂著的眼眸不經意地一掃,仿若透過琉璃窗扇與她對視,漠然而專注,宛若神祇。

偷看彆人被發現,淩酒酒幾乎能感覺到臉“轟”地一下紅了,做賊心虛地舉起兩隻手捂住兩腮。

……奇,奇怪,她有什麼好害羞的!

姬沉他看不到裡麵呀。

她訕訕地放下手,手指擦過麵頰,又後知後覺想起方才姬沉幫自己擦了臉。

淩酒酒:梅開二度,再次臉紅。

……不,不是,這有什麼好臉紅的!

姬沉那副戰略後仰的樣子哪裡有半分曖昧?手法也不溫柔,簡直像把她當狗擼。

她嘴角抽了抽,趕忙從乾坤戒中掏出巴掌大的銀鏡子,好好整理了一番,這才儀態從容地走出門去。

門推開的瞬間,姬沉和花擎宇同時轉過頭。

黑衣女郎玲瓏從容,纖腰不盈一握,櫻唇不點而紅,一雙杏眼如雪山上剛融化的雪,除了年輕的生機外無一絲雜質。

驚豔的神色閃過花擎宇的眼眸,他脫口而出道:“當真是個鐘靈獨秀的女郎。”

說出口,又覺如此評價一位女修士太過輕佻。

尤其還是在屬意這位女修的劍修麵前。

更尤其是這位劍修還沒人打得過。

花擎宇立刻求生欲極強地腆著臉越描越黑,道:“師兄,我沒見過世麵哈,哈哈。”

姬沉不冷不熱地看了花擎宇一眼,對淩酒酒緩緩說:“來。”

淩酒酒倒沒有覺得被冒犯,開開心心地彎了眼睛對花擎宇笑了笑,才在姬沉麵前站定。

花擎宇見淩酒酒沒生氣,心裡覺得跟小師妹更親近了一些,便也憨憨地扯開嘴回應了個大大的笑臉。

姬沉默默地看著兩人你笑一下,我笑一下。

心裡出現一絲氣悶。

他頓了頓,想通關節——

淩酒酒太打眼了。

若因此被爛姻緣找上門,定會影響她修行。

還需他替她擋一擋。

姬沉暗中歎了一口氣,就見淩酒酒走到他身邊站好,揚起臉對他也笑了笑。

目含清輝,肖似弦月。

轉念一想,淩酒酒剛入門,多與宗門道友結交也好。

花擎宇是個急性子,長霄師尊鮮少收徒弟,最近幾年不過就姬沉和淩酒酒兩個,他好奇淩酒酒的靈根得緊,乾脆地一手推著淩酒酒的背,一手推著姬沉,興衝衝道:“走吧走吧,咱們去測靈根。”

歸墟仙宗新入門的弟子都要前往天闕峰與點星峰中間的天衍台測靈根。

測靈根的目的並不是要將修士分出三六九等,而是幫助修士更好地認識自己,取長補短。

天衍台距離淩酒酒暫住的洞府並不遠,所以三人並沒有禦劍或禦獸,隻是沿著蜿蜒在密林中,靈蘊氤氳的石板路拾級而上。

花擎宇一個箭步躥到姬沉和淩酒酒前麵,一手持劍於胸前,另一隻手抱臂,倒退著走,一路說個不停:“小師妹,你過幾天要去昭虹學堂吧?”

淩酒酒點點頭。

花擎宇濃眉一抖,“嘖”了一聲:“今年新入學的弟子除卻各峰真傳和登上天階的凡人,還有不少合歡宗來的妖修,待你們試煉之時,必有一場混戰。”

他顛了顛手裡的劍,濃眉下壓,狡黠一笑對淩酒酒道:“雖說當年姬沉師兄和我都是結課時試煉的第一名,但你千萬不要因為你與我們都是天闕峰真傳就有壓力哦。”

淩酒酒:“……”

你到底是不想讓我有壓力還是不想讓我沒壓力。

一路上花擎宇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姬沉隻偶爾見他說得離譜糾正一二,淩酒酒就站在姬沉邊上乖巧聽著,時不時迎合一兩聲。

沒過多久,靈植漸稀,三人眼前豁然開朗——

對麵,便是點星峰。

點星峰主攻煉器符篆,遠望時,蒼綠的山體中點綴著紅黃二色的闊葉林,風起林動,似有點點火光搖曳其間。

三人處在天闕峰山腰以上,往下看可見到雲海如龍盤旋,古樸的青石台階從雲與山的交接處開始,懸浮在空中,石階總體呈弓形,連接著天闕峰和點星峰,在千萬年歸墟山靈蘊的滋養下,每一塊石階都泛著玉質色澤。

而在弓形的最高處,有一塊長約三丈的方形石板,便是天衍台,其正中央立著一座充滿古意的青灰色石碑,哪怕經曆多年風化,依然棱角分明,一看便堅不可摧。

腳踩上去,青石台階穩若實地,三人很快走到石碑旁邊,姬沉示意淩酒酒走到石碑正前方,道:“便是此處。”

淩酒酒頷首,堅定上前,心中有隱約的緊張和好奇,手不自覺地握緊。

就在她站上去的瞬間,“咚”一聲響起,似古鐘之音,眼前青石碑中心似有一滴水蕩漾開,緊接著一圈圈漣漪從石碑內部泛起。

石碑的質地變得澄澈,不像是石頭,卻更像是鏡子了。

淩酒酒隻覺自腳底泛起一股濃鬱溫和的靈氣,緩緩進入丹田。

而石碑之中,似有水被風推移,無數細碎波紋像是羽毛向中心彙聚、旋轉,一息之後,一個圓形的漩渦赫然出現在正中,以平穩的速度運轉著。

花擎宇看著石碑中顯現的畫麵,抽了今天的第三個冷氣:“嘶——!”

淩酒酒往前傾身,試圖解讀天衍台的測試結果——

這個圈就很玄妙了。

你可以說這是代表資質極差的零蛋,也可以說這是代表資質滿分的圓融。

她看向姬沉,隻見他微微含笑,眼中卻無半分失望或驚訝,仿佛早已知道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