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長霄和霓玉?

斷無可能。

且不說長霄心中隻有劍道,便是霓玉,也忘不掉萬年前那段糊塗情緣,這次閉關也是因為那件事。

他好笑道:“為何會覺得長霄師尊與霓玉師尊有男女之情?”

姬沉自覺這個問題天馬行空到無需回答,但在淩酒酒眼中,他是莫名困惑後又真誠發問。

淩酒酒覺得姬沉一身清冷仙姿,大概是不了解這些,便指了指被長霄扔得到處飛的話本,解釋道:“師兄師妹什麼的,很容易發生‘那些’的。”

姬沉看著自家師妹,挑眉道:“哪些?”

淩酒酒比出一根手指,滿心都是長霄和霓玉的事,嘴上火車跑得快了些,道:“如長霄師尊和霓玉師尊這樣同屬玄蒼仙尊門下的真傳弟子,平日裡定是日日結伴,朝夕相對,最容易日久生情。”

姬沉看著自己同屬長霄師尊門下的師妹,不急著糾正她,反而意味不明道:“哦?”

淩酒酒覺得指望不上姬沉了,便自言自語道:“或許這些話本都是假的,但不能忽略另一種可能,若話本有點真,那長霄師尊為什麼這麼生氣……”

淩酒酒看著對攤販無能狂怒的長霄,聰明的腦袋飛速旋轉,腦中的晉江情節不請自來,她靈感迸發,腦補出前因後果,對著姬沉信誓旦旦道:“師兄,我曉得了。說不定是長霄師尊愛重霓玉師尊,感情變質,但……”

姬沉打斷道:“感情變質?”

淩酒酒善良地解釋道:“師兄嘛,一開始或許覺得小師妹天真可愛,勤奮好學,便事事都想著提拔師妹一把。”

姬沉默了一刻,點點頭。

師兄對師妹嗎?

他似乎也有過這種感覺。

淩酒酒繼續道:“後來,長霄師尊就習慣了有霓玉師尊在身邊,有一天見不到反而覺得不習慣。”

姬沉抿抿唇,又點點頭。

淩酒酒說到高1潮,語氣激動了些:“再然後,稀裡糊塗的一件事,長霄師尊就發現霓玉師尊變了,其實霓玉師尊根本沒變,是感情變了。”

姬沉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氣。

她怎麼這麼懂?

淩酒酒頓了頓,深沉道:“所以,長霄師尊這個時候就對霓玉師尊產生好感了!是郎君對女郎那種好感哦。”

姬沉:????

他聲音啞了一些,眯眼看著淩酒酒,道:“師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淩酒酒見姬沉一臉不信,聳聳肩道:“我也是亂猜。不過看長霄師尊的反應,大概率是長霄師尊動心了,但長霄師尊並非霓玉師尊的理想道侶,兩人曾糾結一番‘我把你當大哥,你竟然想泡我’。”

姬沉眼眸從她臉上轉開,又看向兩人手腕上的紅線。

她的話像是一聲悶雷炸在心底,為他這些天的反常給出了一種解釋。

因從未經曆過,“郎君對女郎的好感”,對他來說隻是一種模糊的概念。

他是這樣的想法嗎?

一往無前的劍修,因為眼前的女郎再一次產生猶疑。

那廂易容的長霄已經在拔劍的邊緣,憤怒道:“改編不是瞎編,戲說不是胡說!你這弟子是千鶴峰哪個長老門下的!?”

淩酒酒看著幾乎要撕書的長霄師尊,對姬沉道:“你看,長霄師尊在霓玉師尊出關時買禮物,但又在看到兩人的話本時羞憤難當,真的很像求不得,意難忘。”

姬沉看著她,眼眸濃黑,斂去翻湧的情緒,彎下身子看著淩酒酒,悶聲道:“哦?師妹,你如何知道?”

淩酒酒看著那邊長霄已經揚言要找慎刑堂的人處理,對姬沉敷衍道:“晉江,不是,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

她看著長霄師尊出離憤怒地掀了人家攤子,又甩下四顆靈石拿走了靈株盆栽,也抓緊時間轉頭對姬沉道:“師兄,咱們也去恭喜霓玉師尊出關吧!”

驀得,卻對上過分靠近的郎君。

他眼神變得有幾分陌生,往常平靜自持的神色中帶上幾分強勢的掠奪,雙眸像是深潭突然被人攪渾,瞳孔像極了兩個漩渦,仿佛要將她拉進去。

淩酒酒下意識後退一步,不知道姬沉為什麼變臉,不過轉瞬,便反應過來,脆生生解釋,道:“不好意思呀師兄,剛才去看長霄師尊了,這紅線的效力又轉小了,我一時忘了這件事了。”

她引決在指尖,道:“拆紅線很快的,我現在就可以……”

話沒說完,手腕已經被姬沉拉住,他的手掌包住紅線,沉聲道:“不必,先去看霓玉師尊。”

他雖想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卻直覺不願意讓淩酒酒解開紅線。

劍修的霸道此時浮現上來,他想做便做了,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啊?”淩酒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姬沉拉上了劍。

洱海集位於半山腰,禦劍盤山向上很快就到了霓玉師尊閉關的洞府前。

兩人落在洞府外,就見到了一票身著白袍的掩月峰樂修圍在芷蘭點綴的洞府前,男男女女皆手持本命法寶。

當洞府前蘭花編織成的毯子般的幕簾緩緩打開時,眾人神情皆肅。

猝然,眾弟子紛紛寄情於樂曲,音韻疊起若萬箭齊發,敲鑼打鼓吹嗩呐,彈琴吹簫撥古琴,從下裡巴人到陽春白雪,修士們一個比一個賣力,就想要師尊感受到自己的思念。

樂修們的演奏水平稂莠不齊,此時堆在一起,如海水直接往耳朵裡灌,不僅令人頭疼,更是使人耳辣。

姬沉看出淩酒酒遭不住,便拉著她走遠了些,又在兩人身邊下了個隔音的術法。

洞府前,樂曲不歇,白衣銀發的端莊女修從容而出,步態端莊,宛若生蓮。

柳憐緋作為霓玉師尊最喜歡的弟子,捧著一束拿緋色鮫紗包好的靈株上前獻花,譚姝雪、明瑾柔等修士也一圈圈圍上來,每個人都上前跟霓玉師尊擁抱一下,接著熱淚盈眶。

在感天動地的群樂亂舞裡,以淩酒酒的修為壓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隻能見到幾個人嘴開開合合,想來是在說雞湯語錄。

霓玉師尊一雙含水的鳳眼笑著,帶起眉心深深的懸針紋路,非但沒有閉關之後的神清氣爽,反而顯得有些疲倦。

她溫柔地擁抱了所有弟子,嗔著大家做出太大排場,最終又囑咐大家回去修煉。

一群白衣樂修戀戀不舍地同霓玉師尊告彆,令人喪失思考能力的樂音才停止。

淩酒酒剛欲上前,便見高樹山躍下一個青衫佩白玉劍的青年。

長霄一隻手把花盆端到肩膀位置,跟遛鳥似地慢悠悠走上去,小狗眼一折,便是一副人畜無害的佳公子模樣。

淩酒酒腳步頓住,急匆匆轉頭對姬沉,道:“師兄,隱匿訣!”

她想聽聽霓玉師尊和長霄師尊會說些什麼,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姬沉看了看她,抬手下了隱匿訣。

她很少這樣直白地提出什麼要求,但他並不覺得被使喚或冒犯,反而有種被依賴的喜意。

他甚至覺得,她像這樣一直窩在懷裡就很好。

“郎君對女郎的感情,是這樣嗎?”姬沉這樣想著,抬眸看向霓玉和長霄,倏而想起什麼——

當年魔尊淵冥,似乎就對霓玉說過,要將她一直藏在懷中。

想到淵冥,一抹冷笑落在姬沉的唇角。

這位魔尊,本體壓在歸墟主峰下,劫身還在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