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2 / 2)

淩酒酒心中暗道不好。

如果血腥味是樂正延的,十有八1九是淵冥出於某種原因先下手為強。

若不是,那極有可能是淵冥暴露,大開殺戒。

無論哪種,都不是好結果。

念及此,淩酒酒頓時抽1出扶桑劍,同姬沉對視一眼,向著血腥味濃厚的地方去。

隨著兩人靠近,樂正延的洞府出現在眼前,青竹顏色的大門半闔著,隨著風輕輕晃動,引得血腥味時而淡時而濃。

從外麵看不到裡麵的情形,這本該仙氣飄飄的門,此時竟像是深淵巨獸蓄勢待發的大嘴,溢出死亡的氣息。

姬沉讓淩酒酒站在自己身後,他壓著眉眼,指尖凝出法訣,金色靈氣凝出實質,拍向那門板。

“砰!”

門板觸及法訣的瞬間,便不堪重負地碎成竹屑。

外麵的陽光照入隱秘的洞府,血腥的來源赫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此地無雲,秋高氣爽的日頭下,淩酒酒手腳冰涼。

室內整潔,就連博古架上的小擺件都一個不亂,唯有那總是和藹的,笑嗬嗬的,發麵饅頭白胖一般圓潤的千鶴峰掌門,正軟趴趴地掩麵攤在椅子上。

此時,與其說他是一名高階修士,“一團肉”反倒更貼切。

樂正延身上帶著深深淺淺的傷痕,一看便是霸道術法所傷,某些傷口上還縈繞著翻飛蒼蠅般的黑色魔氣。

他身下是幾乎凝固的黑紅血池,可見凶手已然離開了一段時間。

如此淩厲、繁複、毫不留情的攻擊,必將帶來淩遲的痛苦,而樂正延,似乎沒有反抗。

對方的手段,可見一斑。

淩酒酒迅速檢視室內後,衝到樂正延麵前探上他的頸動脈。

她不敢呼吸,直到指尖傳來微弱地脈動,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師兄,樂正掌門還活著。”

姬沉應了一句,聽聲音竟然毫無驚訝。

淩酒酒鬆了口氣,修士與凡人不同,治療時最重要的是丹田和識海,並不會因亂動而加重傷情的狀況,所以她嘗試著扶起樂正延的頭。

眼神一轉,她驟然頓住。

在樂正延身邊的方桌上,赫然有一個血字,再細細看向樂正延的手指,果然左手食指上染著血漬。

一位修士,是遭受了怎樣的重傷,如何地無法調動靈力,才迫不得已選擇了這樣的辦法留下訊息?!

淩酒酒僵硬地回過頭,看向姬沉。

她指著方桌麵,正要說話,卻在眼神找到姬沉時,悚然一頓。

就算是淩酒酒這樣與樂正延幾乎沒有交集的修士,見到他如此慘烈的形狀,都會露出焦灼神色,更何況是姬沉,是玄蒼仙尊。

他與樂正延接觸時間更長。

在仙魔大戰後,無妄師尊沉睡,直到玄蒼仙尊身回歸墟主峰鎮壓淵冥前,都是樂正延代理千鶴峰事務。換句話說,樂正延直接追隨過姬沉。

所以,不論是出於情誼,或歸墟仙宗主人的威嚴,姬沉應該比她更加不忿。

但他沒有。

姬沉居然半分急迫也沒有,閒庭漫步似地繞過血漬,來到淩酒酒身邊。

他右手還是那樣懶懶地按著劍,居高臨下地掃著樂正延身上的每一道血痕,眼中一片漠然,唇邊帶著譏笑,仿佛——

仿佛不是在看一位血肉模糊的歸墟修士,而是在看一個笑話。

當他順著淩酒酒的指尖看到桌麵上的字,眼中才有了一絲波動,但這波動也絕非是憤憤或同情。

他先是意外,緊接著泛上淺淡惑意,眨眼間,惑意又像是烈日下的露水消散,他黑沉的眼底又變回寂古的冷漠。

似是察覺到淩酒酒的目光,姬沉側眸看向她,道:“嚇到了?”

隻是一個錯眼,他竟又回到那個深沉但是溫暖的劍修,還近乎體貼地攏著淩酒酒,一下下耐心地拍著她的肩。

淩酒酒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除卻因樂正延的事情震撼,還因為姬沉的反應。

淩酒酒不是道德標兵,並不是覺得姬沉冷血。

她甚至覺得由歸墟主峰孕育出的玄蒼仙尊,憑借一己之力成就了修真名門的修士,本就該如此。

姬沉的表現自然有他的理由,但淩酒酒看不懂,便突然有些陌生罷了。

僅此而已。

淩酒酒垂下眼,專心在正事上,道:“師兄,樂正掌門留下的字是……”

驟然,兩個眼前一暗,一位青衫修士出現在門口,手上白玉劍蓄勢待發,他清潤的聲音難得露出焦急:“怎麼回事?”

淩酒酒回頭,見姍姍來遲的長霄挾風衝入門口,擰著眉毛來到兩人麵前,探了樂正延的脈搏,鬆了口氣,這才看向桌子上潦草的字跡。

長霄下垂的小狗眼幾乎要吊成丹鳳眼,驚呼出聲:“這是‘無’?”

桌上的字的筆畫歪歪扭扭,但第一眼看去,的確與長霄所言無異。

淩酒酒沉眸,點點頭。

長霄遲疑地看向姬沉,眼中意思再明顯不過——

“無”,“無妄”的“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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