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2 / 2)

她身量很小,可熊淩鋒望向她時,卻覺得是在仰視一位神祇。

慚愧、自卑或是孺慕之情,毫無掩飾地流轉在熊淩鋒滄桑的眼睛裡。

他聽見那個黑衣女修緩緩問道:“熊劍仙,你為何而來?”

熊淩鋒眸光一閃。

他來,是為了鋤強扶弱,是為了救鬱凰洲妖修於水火。

萬年前的事情,他該謝罪,但不是現在,不該拿鬱凰洲的妖修、琉璃城的凡人和歸墟修士的安危來補償!

念及此,璀璨雷光重現劍鋒,他對著淩酒酒微微頷首致謝,重新出招時,劍勢已經帶上沉著和堅定。

魔修察覺對方有霓玉、昊元和熊淩鋒三個大乘修士,更可怕的是還有淩酒酒這個突然進階的深不可測的劍修,幾個護法對視一眼,決定調整策略。

一息間,護法們全力出擊,將霓玉等高階修士逼退一步,旋即轉身向淩酒酒衝去——

他們還沒有放棄將淩酒酒抓回魔域的念頭。

淩酒酒手握金紅劍髓閃耀的扶桑劍,調動每一處靈力凝出十丈劍影。

此時,她的竭力一劍,足夠讓對方攻勢暫緩,卻無法令這些大乘魔修退散。

霓玉等人和旺崽雖在全力馳援,但有了時間差,終究跑不過魔修。

魔修臉上已經露出來得逞的笑容,看向淩酒酒,如甕中捉鱉。

然後,笑容凝固。

風停而雲滯,聲寂且塵歸。

時間似乎消失了。

鬱凰洲上,隻留一個冷冽的聲音。

“不自量力。”姬沉禦劍而至,分明沒有表情,卻帶著令人不敢直視的殺意。

他劍指一並,黑劍淩空揮舞,清光閃爍。

山一般的劍影帶著萬鈞之力,猝然墜落地麵。

無一人看清姬沉的招數,隻是一陣疾風呼嘯,靈壓凜然。

劍氣渾然天成,不似修士所出,竟像極了天地之間最深厚無垢的靈氣本身。

不過三息,魔修法器斷裂,經脈俱損,隻覺千萬年的修為變成了一捧細沙,被劍氣引出的風儘數吹散!

魔修好強,讓他們修為儘失,比直接殺了他們,更令其覺得屈辱。

這就是絕強修士的力量。

很快,劍招如虹影儘歸黑劍,姬沉麵無表情地引出法訣,化為金色巨陣,將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很誠實地癱成橡皮泥的魔修們捆住。

姬沉倒不打算親自處理這些魔修。

原因無他。

太無聊了。

他就這樣,看都不看那些囂張跋扈的魔修,徑直走向淩酒酒。

除了淩酒酒,全員震撼難言。

小輩修士認不出,但歸墟師尊和熊淩鋒卻對這樣霸道無雙的劍招十分熟悉。

當世修士、上古大能,有如此靈壓者,隻有一人——

玄蒼仙尊。

這一刻,疲憊的高階修士們當起了甩手掌櫃,任由姬沉在前麵開掛。

他們想起了萬年前夕陽下的修煉。

那是他們逝去的青春。

霓玉不顧滿身塵土,拉著昊元,鳳眼瞪圓,似自言自語,又像是要對方認可般念道:“仙尊!”

她的聲音隱約染上激動的哭腔,道:“師弟,是仙尊啊!”

昊元深刻的法令紋抖了抖,大錘在手,隻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道:“是仙尊他老人家啊!”

玄蒼仙尊老人家也沒有搭理擺出搓搓手姿勢,躍躍欲試想要上前的霓玉、昊元和熊淩鋒等迷妹迷弟,隻板著臉站定在淩酒酒麵前。

他挑了挑眉,將淩酒酒上上下下檢查一番,看著她渾身上下鋪滿了塵土,臉上還掛了彩,眉頭蹙地仿若山穀。

含香看了都想找熨鬥。

果然受傷了。

女郎為何這樣不聽話?

姬沉一言不發,給淩酒酒身上丟了十幾個修複訣和清塵訣,才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兩人之間氣氛曖昧而危險,在場的修士都發現了問題。

淩酒酒也看出姬沉生氣了。

她也不操心其他人了。

魔修已經控製住了,霓玉師尊、昊元師尊和熊劍仙一定會安頓好他們。

所以——

眼前最棘手的是姬沉啊!

在姬沉開口興師問罪前,淩酒酒抬起臉脆生生地理直氣壯道:“你怎麼才來!”

姬沉氣笑了:“我……”

五千大山大陣修複到了關鍵時候,還有兩個魔王護法偷襲,他好不容易處理完,又從遙遠的休鹿趕來,已經很快了。

淩酒酒絕不給姬沉辯駁的機會,瞥見他麵色鬆動,一下栽到他懷裡,抱著他的腰,揚起小臉故作嗔怒道:“你再不來我就要被抓走了!”

女郎把自己嵌入他懷裡,她水盈盈的眼睛波光粼粼,語氣親昵可憐又可愛。

“嘶——”幾個瞥見此情此景的歸墟修士發出了單身狗的叫聲。

這就是天闕峰愛情故事嗎?

尊師重道的霓玉和昊元絕不允許自家仙尊的追妻之路被圍觀,當即嚴肅地催受傷的修士去療傷,又將狀態好的小修士們拉過來,囑咐善後的事情。

然後偷偷地將眼風往淩酒酒和姬沉那邊刮。

霓玉和昊元不約而同地回想起當年跟著鐵石心腸的仙尊修習的點滴。

仙尊才不是容易心軟的修士。

可憐的淩酒酒,注定白費心機。

姬沉歎了口氣,扶著淩酒酒的腰,涼涼道:“嗬。”

霓玉和昊元會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仙尊還是那個仙尊。

緊接著,姬沉不冷不熱道:“現在知道害怕了?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霓玉:?

昊元:?

仙尊!

什麼時候你變成了我們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抱著軟糯的女郎,屬實頂不住。

這次便放她一馬。

若有下次——

淩酒酒看姬沉被糊弄過去,鬆了一口氣,開心地埋頭到他胸前,最後給他順了順毛,道:“沒有啦,嚶。”

姬沉揉了揉她的腦袋,冷著臉道:“慣會撒嬌!”

若有下次,恐怕還要原諒她。

淩酒酒窩在他懷裡,時間長了也不好意思,就掙紮著站直。

她抬眼說起正事,說:“姬沉,剛才,我想起了一些東西。”

她道:“我想,我該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