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女孩(2 / 2)

然後庸俗到,把她當成人生中一段可以用來吹噓的,獵奇與豔遇。

廢了腿的半生光陰中,唯有美食不曾辜負她。

家裡沒籠屜,還是借郭大媽家的蒸籠。

而如今的代奶粉醒發的麵,居然比後世純牛奶醒發的還香。再加上這年頭空氣中的微生物也乾淨,二次醒發後的麵就已經無比鬆軟了,等蒸的時候再脹發一次,包子出籠,望著一隻隻極度鬆軟,拳頭大的包子,滿院的大媽集體驚呆。

小崽崽們的口水,比陳思雨唱歌那回拉的還要長了三倍。

徐大媽掐皮嘗了一口:“乖乖,居然是甜的。”忙給孫子也嘗點。

“包子要是甜的,還有啥吃頭。”話是這樣說,可郭大媽也開始流口水了。

徐大媽形容:“不是糖的甜,是麥香,香甜香甜的。”連手上的汁兒都唆了。

郭大媽也嘗一口:“閨女,給我你的方子,等有肉了,我也這麼做。”

瞧這效果,這反響。

陳思雨就算不進文工團,賣包子也能賣成六十年代第一富婆。

因為成份不好,所以更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人。

左鄰右舍家,陳思雨給孩子們一人送了一隻包子。

雖然她討厭張寡婦,但孩子無罪,所以給五歲的小燕燕也給了一枚。

軒昂下班回來,洗乾淨了手,捧過鬆軟的大包子,一大口咬下去,男孩跳了起來:“燙,燙!”

洋蔥一蒸就成股鮮汁兒了,不小心點,可不得燙舌頭。

陳思雨跺腳,笑話這個傻弟弟:“你是不是傻呀,吃包子那有一口悶的,不得吹著點兒?”

但她一笑,陳軒昂卻更顯得難過了,垂眸,男孩長長的睫毛劇烈顫動:“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回你養父家去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陳思雨一秒了然:“老毛頭威脅你,讓你趕我走了,是不是。”

陳軒昂小時候家庭環境不錯的,飯桌上頓頓有肉,但陳思雨做的楦軟奶香的大包子,他生平頭一回吃,要敞開了,這樣的包子他一口氣能乾八個。

但他是個畏罪之人,要留下陳思雨,她早晚也會受牽連,一想,男孩愈發暴躁了:“我的事不要你管,包子吃完你就走,永遠都不許再回來。”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而他最終會傷害兩條人命。

陳思雨當然不會走。

因為老毛頭就是軒昂背負的兩條人命之一。

據書裡說,他是溺死在公廁裡的,而毛姆懷疑,是軒昂把他推進公廁的。

陳思雨知道這個弟弟心狠手辣不是善茬。

但她既是他姐,就不願意他的手沾上人血,她想他這輩子,那雙手乾乾淨淨,隻用來彈鋼琴。

陳思雨盤腿坐到了床沿上,先說:“軒昂,不是姐圖你的錢,但你就沒想過,墨水廠一月30元租金,那本該是你的,就不該讓毛姆拿?”

一年360,在如今,那是一份高乾才有的高工資。

而如果把它要回來,陳軒昂就可以繼續讀書,還可以找個鋼琴家教,再給他買架琴,這小臭弟弟說不定能比上輩子,創作出更多優秀的曲子來。

好半天,陳軒昂輕輕一聲歎。

要知道,毛姆可是活體白毛女,因為每月上一回訴苦大會,全市人民都認識她,且尊重她,她是以有病為由把錢要去治病的,叫陳軒昂怎麼好要。

更何況她和老毛頭手裡,據說有他媽是敵特的證據呢,就甭提要錢了。

老毛頭個燒鍋爐的老頭子,都能像捏隻小螞蟻一樣,把軒昂給捏死。

“不就是個燒鍋爐的老頭子嘛,你去把碗洗了,仔細瞧好,我今晚把他治的服服帖帖。”陳思雨說。

男孩兩隻小鹿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姐姐,仿佛聽錯了似的。

其實當他晚上回來,發現她還在時,就已經很意外了。

他以為她隻要拿到戶口,確定能進文工團就會走的。

沒想到她居然又回來了,更沒想到,她居然還準備為他出頭。

但老毛頭卡著他的命門呢,她要怎麼為他出頭?

……

這年頭流行大字報,舉報隻需一張嘴,證人證據一概不用不說,思想委員會還會幫忙保密,所以陳念琴舉報完妹妹,非但自身不受影響,反而可以正常上班。

一想到妹妹很可能今天就會下鄉,她心裡挺傷感,可也樂滋滋的。

正美著呢,單位領導來找她了:“陳念琴,思想委員會來電話,說陳思雨有證據,她去六國飯店看的是《彼得與狼》,兒童劇,這事你怎麼解釋?”

當初陳思雨騙她下鄉輕而易舉,如今她都重生了,想趕陳思雨下鄉怎麼就那麼難。

著急,陳念琴脫口而出:“放屁,她看的明明是H片《紅色旋風》,演員會在舞台上親嘴兒的,怎麼就成《彼得與狼》了,她是個謊話精,你們不能信她,我,我要舉報她撒謊,欺騙領導!”

領導目光複雜:“《紅色旋風》裡雖然有男女接吻,但它是正片,不算H片。當然,小小年紀看那種片子確實不對,如果陳思雨真看了,我們會批評她的,你有證據能證明嗎?”

為了汙蔑,陳念琴已經把票根給毀掉了。

但陳思雨拿出了一張兒童劇的票根。

把兒童劇汙蔑成H片,這性質可就惡劣了!

“你妹妹隻是看了部兒童劇,你卻說她看H片,這個你怎麼解釋?”領導語氣冷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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