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點打擊(1 / 2)

女兒能乾淨利落的離婚,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梅霜心情大好,甚至計劃割掉闌尾後,就重回部隊文工團工作,重拾自己的歌唱事業。

但冷梅的心情並不美麗,而且今天,她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結果。

披了件外套出門,戴上厚厚的口罩,她到葉家,葉青青臥室的窗戶外麵敲了敲玻璃,葉青青就出來了。

“冷梅姐,彆人肺結核都要躺半年的,你倒好,還不到一個月就可以出門了。”葉青青笑著說。

冷梅朝屋子裡瞟了一眼,悄聲問:“關於我們家‘娃娃親’那事,你爺和聶師長聊的怎麼樣了?”

凡事得早做準備,雖然冷父下周才能回來,但現在就得讓葉老先跟冷峻的直屬上司聶師長商量好,屆時等冷父回來,一起跟司令彙報情況時,統一口徑,把事情壓下去。

自然,‘娃娃親’是假的,此刻葉老和聶師長已經知道了。

冷兵的莫辛納甘也已經送給葉老了,今天葉老請了聶師長,就是在談這事。

本來冷梅以為這事很簡單,結果葉青青撇嘴搖頭:“怕是不行。”

冷梅大吃一驚,反問:“為啥?”

葉青青低聲說:“聶師長說光是‘娃娃親’還好,可你們家還有個蘇國來的梅姨,而現在上麵查蘇修查的特彆嚴,咱梅姨又從小是在蘇國長大的,他怕萬一查出問題來,自己也要受牽連。”

這時客廳傳來葉老的聲音:“小聶,冷峻一家三代飛行員,目前戰略方麵又形勢嚴竣,你不幫一把,真讓冷家父子集體撤職,有昧於良心吧。再說了,我敢擔保梅霜沒有蘇修問題,她還是二十多年戰鬥在老區的老革命,列她和冷梅為重點打擊對象,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老領導,冷峻父子即使撤了職,還能在本崗位工作,這就已經很好了。至於重點打擊,隻是個形式,過程,隻要梅霜母女沒有蘇修問題,她們就不用怕小將們的。”聶師長說。

所謂重點打擊,就是各單位挑出一部分,他們認為思想和政治背景不夠純潔的工作人員和家屬,讓小將們對他們進行重點的打擊和再教育。

說白了就是批。

小將團體魚龍混雜,有些是好的,可也有些其惡無比。

而現在還流行武鬥,剪陰陽頭,下跪認錯,那都是老一輩的人所不敢想的。

葉老憂心忡忡,長久不語。

聶師長也跟著歎氣,低下了頭。

葉青青看冷梅麵色煞白,在輕顫,說:“實在對不起,不是我爺不想幫,是幫不了。”又說:“你和梅姨本身沒問題,小將們應該也不會為難你們,對吧。”

一個家庭是一個整體,雖然冷兵和梅霜已經離婚了,但有倆孩子牽扯著,組織就還當他們是一家人,‘娃娃親’加梅霜的蘇國旅居史疊在一起,就沒人願意站出來為他們說話了。

當初撒‘娃娃親’的謊的時候,冷梅沒想過,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老爹和弟弟被撤職,隻要能上班就還好。

她性格圓滑,不論小將們怎麼罵,能扛得過去,可她媽那脾氣,萬一再遇上一幫脾氣暴躁的小將,彼此針尖對麥芒,事情會怎麼發展,冷梅不敢想。

更何況到處都有傳,說全國各地都有武鬥致死的消息。

冷梅也曾親眼見識過批評會,想起來她就膽顫心驚。

葉青青咦的一聲,又說:“到時候會是咱院的聶少東批你們,我跟聶少東關係還不錯,要不我跟他打個招呼,意思一下就行了,讓他網開一麵,放過你們。”

冷梅忙說:“不不,你不用打招呼的,一切看天意吧,聶少東跟我家小峻關係不好,我怕你打了招呼,他反而帶著私人情緒,會加倍的打擊報複。”

葉青青握上她的手,堅定的說:“梅姐,不管你們家怎麼樣,我們葉家跟你們都是同一條戰線,不管冷哥有沒有肩章,在我眼裡他都是全空院最優秀的飛行員,也是最好的哥哥!”

其實之所以聶少東跟冷峻有矛盾,就是因為聶少東很喜歡葉青青,但葉青青呢,又一門心思喜歡冷峻,拒絕聶少東的追求。

男孩子們嘛,爭風吃醋就鬨出矛盾來了。

感情無法勉強,可這種矛盾,也是無法調節。

‘娃娃親’加上蘇修,冷梅意識了,她們一家人的處境非常危險。

她得趕緊給老爹打個電話,看能否想到應對方法,否則他們全家,危矣!

.........

說回陳思雨。

嶄新的周一,來了嶄新的任務。

孫團疾步衝進排練室:“陳思雨,你的《學雷鋒》反響特彆好,昨天晚上,部隊文工團的領導專門來觀摩,看上你的節目了,說有意向讓你跟部隊文工團,《紅色娘子軍》的主演李倩同台比拚一下,今年軍區的十一彙演,芭蕾隻有一個,就不給咱們預留名額了,你行就上,不行,咱就沒節目了。”

啪的一聲,徐莉的杯子掉地上了:“李倩,是不是部隊文工團的黑天鵝?”

“對對對,就是黑天鵝,她目前是總空的芭蕾首席。”孫團說。

程麗麗和趙曉芳還不了解芭蕾文化,一聽是一演反派的,頓時說:“黑天鵝也能當首席,總空文工團也不怎麼樣嘛。”

葉大方說:“陳老師,咱不跟一個反派比,咱在市歌舞團就挺好,對吧。”

丁野老爺子卻說:“不是怕比,是怕比不過,李倩可是跳過32圈揮鞭轉的,陳老師,苦練一把,爭一把吧,萬一你能進部隊歌舞團呢。那邊的津貼是40元一個月,新舞的獎勵也更高,而且你會有部隊文職編製。”

徐莉撿起杯子拖乾淨了地,說:“思雨,你可要考慮清楚再做決定,我的建議是,你是新人,最好不要冒險參加,把比賽讓到《娘子軍》那邊去。”

李倩,目前部隊文工團的首席,同時也是全國唯一一個,曾經公開跳過《天鵝湖》的芭蕾舞者了,當時她以一場完美的32圈揮鞭轉技驚過全場。

而懂芭蕾的都知道,黑天鵝的32圈揮鞭轉,其難度有多高。

“我先練一練,試一試呢。”陳思雨在猶豫。

徐莉就直說了:“雖然《白毛女》也有32圈轉,但它從技術層麵,跟黑天鵝完全沒有可比性。而且現在你上,是代表著全團的,萬一贏不了,團裡今年就沒有節目上十一彙報會了,責任也得你來擔。”

孫團不愛聽這話:“徐莉,你不要老想失敗,你要想想,萬一成功了呢?”

“成功了當然是全團的榮耀,但要失敗了,大家罵的就是思雨。”徐莉反觀程麗麗,故意說:“我說的對吧。”

程麗麗瞪眼:“陳老師整天牛逼轟轟的,也不好好教我技術,就該她上呀。上吧,我會好好宣傳,廣而告之,讓大家給你加油的。”要是她輸了,自然也要無情的恥笑嘍。

葉大方瞪眼:“程麗麗,陳老師對你已經夠好了,我勸你不要太過分。”

程麗麗由愛生恨,看得出來,葉大方暗戀陳思雨,不想她離開,又氣又妒,故意刺激說:“看來陳老師也就在咱這小破廟裡充一下老大嘛,聽到部隊文工團就嚇傻了呀,那就彆去了,當縮頭烏龜唄,我又無所謂。”

“我倒是想縮頭,可咱這淺池子裡,有你這一隻大王八就夠擠的了,我就不湊熱鬨了。”陳思雨回懟程麗麗一句,挺胸抬頭:“我上。”

她曾經也跳過黑天鵝,她也有技術,不知道對方實力怎麼樣,也先不考慮能否贏。她認為,技術是在不斷的競技過程中精進的,終於在這個年代遇到對手了,陳思雨非常興奮,求之不得。

“我就喜歡思雨這種,凡事勇當先的精氣神兒!”孫團長一捶定音。

……

因為接了單獨任務,孫團給陳思雨單獨分了一間練功房,這樣,她就可以不用看到煩人的程麗麗,和總是一副花癡眼的葉大安了,她還把丁野老爺子特意調了過來給自己打下手,好讓他能喘口氣。

當然,對上另一個首席,作為一場競賽,全團都要認真對待。

孫團跟總空歌舞團協商了一下,對方同意了比賽,時間定在周六晚上,節目自備,屆時還會請雙方的幾個角兒一起去觀看,共同打分,評出優勝者。

“我打聽過了,人家李倩上台就要炫技,據說32圈隻是保守,李倩最高記錄是轉過35圈。”孫團給了陳思雨兩張六國飯店的電影票,說:“你還沒看過《天鵝湖》吧,去看看。”

去六國飯店看電影陳思雨當然願意,那兒有咖啡,還有餅乾。

但當對上一個能轉38圈的小陀螺時,她也有點怯,還是趕緊練功吧。

從節目到技術都想勝過對方,難呐。

而事實上,就算陳思雨作為穿書者,對於目前行勢洶洶的‘蘇修’問題有比旁人更清醒的認知,還是低估了這件事對冷家的影響。

正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

周四這天,陳思雨終於把節目問題敲定了,在排練室練了一天,剛下班,就見虞永健蹲在馬路牙子上,正在跟馮修正倆聊啥,看她出門,立刻一起站了起來:“陳老師好。”

這一對不能叫狼和狽,該叫臥龍鳳雛。

他們有宿仇,是死敵,突然結盟,讓陳思雨非常吃驚,她問:“你們有事?”

馮修正,喔不,馮大鋼說:“最近空院出了個典型中的典型,大蘇修,雖然空院沒吐口定罪,說隻是重點打擊,但空院小分隊已經狂的不得了,聽說對於給那個蘇修定罪,他們已經誌在必得了,等到定完罪,就要來找你,讓你幫忙寫節目。”

陳思雨心咯蹬一跳:“當事人是誰?”

虞永健嘿嘿一笑:“跟你挺有點關係的。”見她瞪眼,忙老老實實說:“就是你想嫁的那戶人家,冷峻家,不知道具體啥原因,但內部流傳的消息是,涉及了蘇修和欺騙組織,父子撤職老娘挨批,總之,問題大了。”

陳思雨說:“但據我所知,梅霜同誌沒有蘇修問題,空院的小將這是想屈打成招嗎?”

虞永健說:“這個咱就不知道了。”看馮修正一眼,又說:“這事兒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我們是來悄給你通報消息的,你趕緊跟冷家劃清界限吧。還有,趁著聶少東的功勞還沒下來,你給我們編個節目唄,最近蘇修太熱門了,我們找不到蘇修,沒得批,跟他沒法比呀。”

所以是因為有了聶少東那個共同的敵人,這對臥龍鳳雛才結盟的。

故作思索,陳思雨說:“編節目得有素材,你倆啥也沒乾,我沒得編,不編。”

“你想要什麼素材,咱幫你去辦不就行了?”倆人齊聲說。

陳思雨說:“疏下水道吧,到時候我給你倆編一段疏通下水道的雙人舞。”

現在的城市臭水溝排水是個非常大的問題,因為沒有專業的市政人員,一到下雨天就往外漫,臭氣熏天,小將們既熱情無處渲泄,就讓他們通臭水溝去。

虞永健傻點,當場答應。

馮大鋼滑頭,嘿嘿一笑:“永健,咱們分開乾,到時候功勞一起擔。”

陳思雨能看不出來嗎,馮大綱又想玩隻表現,不出功的花招。

她一字一頓:“馮大鋼,如果這次你不認認真真乾,早晚會後悔的。”

馮大鋼乾事耍滑頭,搶功第一名,還從來沒失過手,他賴笑:“那咱們走著瞧唄。”

陳思雨:“走著瞧吧!”

事實證明,後來馮大鋼確實會因為耍花招而後悔莫及,腸子都悔青的。

先說回正題,陳思雨也是到此時才意識到,蘇修問題因為她的催化,比書裡更加嚴重了。

因為幾拔人馬都在搶功。

作為千年老二,聶少東好容易抓到個機會,半大孩子的事非觀還沒完全建立起來,為了搶功,他現在在悄悄的醞釀,準備要對梅霜進行屈打成招,從而一舉擠掉馮大鋼,成為北城第一名將。

這當然得趕緊跟冷峻通氣,不然冷家可就麻煩了。

趕在郵局下班之前,陳思雨衝了進去。

提起電話就撥,可那邊一直是盲音,遲遲沒有應答。

……

郊區訓練場,冷峻下了訓練場,正準備回辦公室,被何新鬆攔住了。

“拿來。”他伸手。

冷峻答的很乾脆:“你買的確良隻花了三毛錢布票,而你欠我五塊錢,錢我不要了,拿的確良抵,你占了大便宜。不給。”

昨天周末,何新鬆幫冷峻打了個金頂針,真正的大頂針,同時正好碰上搶的確良,就搶一塊軍綠色的,打算做件襯衣,結果回來就被冷峻看到,拘為已有了。

“不是錢的事,也就我手氣好才搶得到,你這種人根本搶不到的。”何新鬆說。

聽到辦公室裡電話在響,冷峻要去聽電話,說:“既然你手氣好,下個月再去搶一回吧。”

何新鬆目瞪口呆:他這算什麼歪理?

冷峻走到辦公室門口,又碰上政委,麵色鐵青。

關於‘娃娃親’,得事先內部反映,現在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

這時電話鈴聲停了,政委堵著冷峻,歎氣:“看你辦的糊塗事,沒有就說沒有,當初乾嘛非要撒謊,現在戰備了,以你的飛行記錄,就該我們飛行隊上前線,但剛剛師長來電話,說你下周就會被免職,換個隊長,咱們飛行隊可就選不上了,這可都是你害的!”

正好這時何新鬆追來,冷峻回指:“問題的起因在他,也在您。”

政委一驚:“我?”

何新鬆也是反問:“我?”他目前還什麼都不知道。

冷峻說:“對,就是你,何新鬆。信口開合,造謠,說我和陳思雨是娃娃親,而政委您,把它當作正確答案,我要答錯,當時停職,答對,現在停職,我是為了不停職而隻能被迫回答是的,難道最終無法去前線,不是你們的錯?”

事實就是,錯誤是由一連串的巧合造成的,但責任最重的是他倆。

總是吃瓜不及時的何新鬆後知後覺:“什麼錯誤,我做什麼了?”

政委怒瞪:“關於娃娃親,當時是你跟我提的,你自己說說嘛,是還是不是?”

何新鬆想了半天:“是吧。”看政委瞪眼睛:“難道不是?”

政委氣的大叫:“你,給我滾去禁閉室,72小時,時間不到不準出來!”

這時電話又響,冷峻以為是他爸打的,疾步進門,接了起來:“爸!”

比他們父子停職更嚴重的是,梅霜會被列為‘重點打擊’對象,這個才是最麻煩的。

據葉青青透露的消息,聶少東已經把梅霜曆年演出的錄像帶和磁帶,以及她做主持人用的講話稿,演講稿全部搜集到了一起,從中一點點的扣,找,甚至從歌詞裡斷章取義,在找問題。

隻等軍區簽字放人,他們就要召開一場批評大會,在會上給梅霜定罪了。

冷峻父子幫不了任何忙,因為當他們撤職,就屬於戴罪工作了。

現在,冷兵正在四處找人,托關係,看能否把蘇修一事的問題給壓下去。

冷峻以為打電話來的是老爹,替他媽想到辦法,找到人說情了。

但打來電話的並非冷父,而是陳思雨。

驀然被喊爸爸,她也很吃驚。

但還有更重要的事,她就不糾正,應了那聲爸爸了,並說:“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問題會那麼嚴重,冷竣同誌,您那邊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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