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是蠕蟲!”
出過遠程任務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巨大的不祥籠罩住了所有人,幾秒鐘後,密集的槍聲響起,沒人再顧得上顧偕深和溫宛。
溫宛趴在顧偕深的懷裡,抬頭看看,睜大了眼睛。
顧偕深從褲兜裡掏出黑色眼罩,往溫宛頭上一戴,視線被阻,黑暗中,溫宛聽到有人在叫救命,更多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開槍啊”。
“抱緊我。”
溫宛收緊自己的手臂,將臉貼在顧偕深的懷裡。
體型比油罐車還要大上幾倍的巨大蠕蟲,利用頭部將安全屋特製的地板貫穿。
它張開嘴,整個口腔內布滿密密麻麻的鋒利巨齒,極其輕易便將支撐的牆柱咬碎,布滿灰綠毒液的巨大蟲身瘋狂扭動,安全屋就跟一塊豆腐似的,號稱百年堅固的樓體從中間被攪得稀碎。
顧偕深抱著他沿著外牆一躍而下,七八層的高度,顧偕深踩在掉落的牆體上借力躍起,溫宛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突然失重的感覺,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身邊是各種掉落的重物,和戛然而止的慘叫聲。
顧偕深終於穩穩地落了地,抱著溫宛朝空間車跑過去。
“阿深。”
季則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他受了點輕傷,腦袋上都是血,季則伸手摸了一把,發覺不是自己的,鬆了口氣,然後發現自己手臂脫臼了。
因為傅夏,他被迫前來軍部接受詢問,軍部認為季則跟傅夏的關係太過親密,算是將他列入了嫌疑人的行列,關了幾天禁閉,剛剛出事那會兒,他才從禁閉室裡逃出來。
“哢嚓”顧偕深抓著季則的手臂,替他複原。
軍部的正在追擊他們,不斷朝他們開槍掃射,哪怕後麵還有更大的危險,也不回頭看。
“你先帶他走,開我的車。”
溫宛想摘下眼罩,顧偕深說:“不許摘下來。”
“坐穩了。”季則猛地一踩油門,空間車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將軍部安全屋的大門撞飛。
季則不敢鬆油門,也不知道開出去多遠,總感覺有點什麼不對勁。
他抬頭看了眼,似乎沒什麼異常,反正在大霧裡麵什麼都看不見。
溫宛偷偷摘下眼罩,季則說:“小美人,你怎麼不聽阿深的話,快戴上……”
他話還沒說完,空間車就被用力撞飛。
-
溫宛是被凍醒的,醒來發現空間車後半部全都沒了,車頭碎了一半,他卻還好好的坐在車座上。
他沒受傷,就是鞋子被什麼東西腐蝕過,腳背就跟被火燎過似的,他忍著陣陣灼痛,看了下旁邊的季則。
季則昏了過去,腹部有個很大的血洞,噴濺出來的血水,弄得整輛車裡都是,溫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看到季則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他解不開安全帶的死結,做了一個極難的動作,反轉自己的手臂,從安全帶裡鑽出來。
溫宛將耳朵貼在季則的胸口,聽到了心跳聲。
“你醒醒。”
他拍了拍季則的臉,不敢搖他,眼睛盯著季則的傷口看了下,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溫宛叫了好幾聲,季則都沒醒。
他想了想自己看過的電視劇,這時候得把人叫醒,不能讓他一直睡,會死人的。
“啪”伸手打了季則一耳光。
溫宛感覺自己的手心有點痛,季則跟顧偕深差不多,看著長得白,結果並不怕痛。
他隨手摸到一根像是鋼管的東西,沉甸甸的,想用這個敲醒季則,但他不知道季則的身體承受力如何,嘗試敲了一下。
“Duang”
沒用。
大半的車身都碎了,也就沒有暖氣,這種極端天氣下,季則傷口的血水卻沒有凍上。
溫宛舉起自己的手,朝季則臉上招呼。
“啪啪啪”
好痛。
生理性的淚水流了出來,溫宛張嘴咬住自己的小拳頭,又給了季則最後一下,總算是有了點作用。
季則甩了甩沉重的頭顱,慢慢睜開眼,“溫宛,怎、怎麼是你?”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季則的體能不足以抵擋嚴寒,上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昏迷前的事他有點忘了,但他到底體質過人,幾秒鐘後就恢複了意識。
溫宛抹了把眼淚,打在季則臉上,把他的手打疼了。
季則想活動一下手腳,就被痛出一頭冷汗,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腹部都被打穿,這麼冷的天氣,血水還沒有完全凝固。
他的心一下涼了。
溫宛還坐在他旁邊哭,怎麼這麼嬌氣啊。
“傷成這樣,我沒救了。”他看了眼溫宛說:“不用你管我,自個兒逃吧,帶上手機,就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著阿深來找你。”
溫宛還在掉眼淚,哭的差不多以後,哆哆嗦嗦地脫自己的衣服,沒管季則在說些什麼。
季則受了傷,他不知道自己聲音小,一整段話沒幾個字說清楚了的,從溫宛的角度來看,季則是在張著嘴呼吸。
“小美人,你脫衣服乾嘛?”
季則看到溫宛都把羊絨衣都脫下了,趕緊閉上眼睛。
溫宛穿在裡麵都是全棉的質地,淺色居多,沒什麼色劑,他將最裡麵的貼身衣服脫下來,團吧團吧,用來堵住季則腹部的傷口,再取下自己的圍巾,繞著纏了一圈打個死結。
季則痛得出了幾身冷汗,各種臟話都冒了出來,末了還帶道歉,“我不是罵你。”
溫宛的辦法可能起了點作用,傷口的血暫時止住,但被溫宛塞滿了東西,沉甸甸的小腹,讓季則突然有種自己已經懷孕的錯覺。
彆說,還有點晃蕩蕩的。
溫宛從儲物櫃裡翻出一個頭盔給季則帶上,他們要趕快找個房子躲起來。
溫宛解開安全帶,拽著季則的頭,把他往車外拽,好在車門都沒了,很輕易就將季則弄了出去。
他們是在一棟倒塌的廣場上,地上噴濺著血跡,卻沒有看到屍體。
溫宛讓季則靠在水泥牆上,光是把他從車裡搬出來,就用了溫宛一半的體力,加上天氣冷,體力消耗得更快,溫宛要休息一下。
他到旁邊轉了轉,帶回來一個電子滑板,帶幾個車軲轆的東西,勉強可以充當下運人的器械。
季則動不了,隻有手臂還有點力氣,溫宛讓他自己爬上了滑板,用一條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紅色圍巾,在季則腳踝上纏了幾圈。
“你還挺聰明的啊。”季則見縫插針誇了溫宛一句。
他原本以為溫宛是想拖著電子滑板把他弄下台階,沒想到溫宛還是覺得綁在他身上更好,將季則頭腳掉個方向,頭朝上,腳朝下。
溫宛將圍巾的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胳膊上,拖著季則的腳下了台階。
季則剛想跟溫宛說找找殘疾人專用台階,溫宛就拖著他下去了。
“咚”
季則的後腦勺重重磕在了堅硬的大理石上,他眼前發黑,緩了好久才能喘上口氣。
溫宛似乎聽到了什麼聲兒,回頭看了看,小臉上滿是疑惑。
他帶著頭盔,溫宛看不到他什麼表情,他說話溫宛也聽不到,然後接下來,季則的頭就不停在台階上磕磕磕,溫宛頭也不回。
季則暗暗慶幸自己帶著防護頭盔,沒有這層保護,他大概率會嚴重腦震蕩。
謝謝溫宛的同時,在心裡祈禱顧偕深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