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溫宛被顧偕深抵在地毯上。
大多數時候是顧偕深在上麵,換成溫宛在上麵,他哭得更厲害,他害怕這樣。
顧偕深便會輕輕吻去他的眼淚,卻不讓他下去。
溫宛還從來沒有這樣過,清清醒醒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變化,顧偕深告訴他這並不羞恥。
他告訴溫宛,什麼叫合法伴侶,絕不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就叫做伴侶。
他們得要極其親密,同彼此分享最私密的事情,才能建立起締結關係。
溫宛擦擦眼淚,催促著他,“那你快點。”
顧偕深隻是笑著,啞聲道:“快不了。”
不久後,天色亮了些,也不知道是什麼幾點鐘。
溫宛窩在顧偕深懷裡,剛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又被他吻醒。
短暫休息中,顧偕深夢到了溫宛。
溫宛沒有自己穿書前的記憶,如果他知道的話,他就該曉得,他曾經也是一個像顧偕深這樣的工作狂。
那個年輕人,一天十六個小時都在忙著學習和工作,他拚命努力,想要為家裡多點錢,讓一家人的生活能過得更好一些。
但最終他止住了上升的可能,身為普通人,他和他的家人沒有任何獲取生產資源的能力。
即使畢業進去了大廠,他也隻能夠靠著996,用自己的健康和精力去換取收入,換取對於某些人來說隻是殘羹剩飯的機會。
世人所圖不過是幾兩碎銀,而這幾兩碎銀,就能養家糊口,父母得以安享晚年,幼子得以健康長大。
可是他沒有等到。
溫宛穿了書,他沒有很大的事業,隻想要一個家和一套屬於他自己的小房子。
如果他有家人,他願意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隻是溫父溫母讓他無法親近起來,那麼願望就稍微縮小一些,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房子。
天冷的時候他可以開著暖氣,坐在窗前,抱著書,喝著熱飲,靜靜等待下雪天的到來。
他生活的城市,偶爾會下雪。
很美。
即使他曾經遭受了命運的重創,但溫宛仍然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人生,躺在財富上不思進取,他每天都在為自己的人生而努力。
不論時空變換,他從未放棄過自己,經曆了非人的痛苦,也無法磨滅他心中的信念。
顧偕深從夢裡醒來,將溫宛緊緊摟住,他還在自己身邊,這真是一件非常非常美好的事情。
溫宛是徹底哭夠了。
顧偕深清醒過後,很是心疼他,在溫宛哭得粉粉的眼皮上輕輕吻著。
“結束了嗎?”
“還早。”
標記自己的伴侶,是每個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也是可以銘記一生的回憶,顧偕深當然要好好體會。
哪個男人會在這種時候說自己體力不足的。
不行也得行。
更何況是素了幾個月的顧偕深,他的體力精力本就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基因匹配度越高的伴侶,標記所用的時間越久,但沒有像顧偕深這樣,在結合期以外,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行。
顧偕深壓著溫宛劃船沒有白費,有了那些天的鍛煉,在他上麵的時候,溫宛的腰腹還算有點力量。
雖然很快就被他衝散,趴在他身上再也直不起腰來。
溫宛小聲哭著,總算知道顧偕深前麵為為什麼壓著他健身,根本就是為了標記而做準備。
“滴”
扔在地毯上的手機響了幾聲。
對溫宛來說,猶如天籟之音響起。
“顧先生,我的手機響了。”
顧偕深的手機都關了,溫宛的卻沒有關機。
顧偕深拿過來,放到溫宛手上。
溫宛渾身酸軟,手指也沒有力氣,根本握不住手機,一下從手心滑下去。
顧偕深伸手接住,看了下消息,是小陳發來的消息,說後麵兩天的直播先停下,還有很多貨沒有發出去。
問他怎麼回複小陳。
溫宛暈乎乎的,眼淚還沒流完,顧偕深飛快打了幾個字回複小陳,隨手關機,丟到一邊去。
第二天早上,溫宛還在哭。
第三天早上,溫宛依然在哭。
第四天的淩晨,綺色的標記日常總算結束了,顧偕深舔乾淨溫宛眼角的淚珠,輕聲道:“彆哭了。”
溫宛捏著小拳頭在他肩頭軟軟地打了幾下,表示自己還很生氣。
他哼哼兩聲,在顧偕深懷裡沉沉睡去。
房間裡一地狼藉,顧偕深抱著他去洗漱,換了身睡衣,去了客房,一覺睡到了下午。
些微的光線落在溫宛的臉上,癢癢的,他睜開眼,看到逆光中的顧偕深朝他靠近,在他臉上落下親吻,撐起身體溫柔地注視著他。
他的神色同往常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笑得時候少,隻有眼底會流露出點溫柔。
溫宛想起自己答應了顧偕深,要給他做甜食。
他動了動腿,想坐起來。
顧偕深摟著他的腰,“不睡了嗎?”
溫宛一動就牽扯到了酸軟的肌肉,還有身體深處的脹痛,他覺得自己沒辦法下床。
顧偕深問他餓不餓,溫宛也說不餓,倒下去繼續睡。
一連睡了兩天,直到周末才終於下了床。
-
糯米圓子不適合空腹吃,所以顧偕深做好了晚餐,兩個人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溫宛沒有特意給顧偕深做甜食,隻是看著顧偕深在廚房裡忙活,他坐在一邊覺得無聊,就說甜點他來做。
他很長時間沒有下廚,做做甜點還是沒問題的。
顧偕深替他穿好粉色圍裙,在他臉上偷偷親一下。
溫宛和好糯米麵後,剩下的事,就交給顧偕深。
顧偕深學什麼東西都很快,也許是血統的緣故,他們的理解力,遠遠超過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要這樣輕輕搓成一條,然後沾上糯米粉放在旁邊。”
溫宛給他示範一遍,他就立刻學會了技巧。
“輕輕的搓成球,灑上糯米粉。”
紅豆還在高壓鍋裡,燉得熟爛,溫宛打開鍋子,香甜的味道撲麵而來。
他將煮好的糯米圓子,跟紅豆混在一起,加入老冰糖和桂花,再煮片刻,就關了火。
溫宛洗了白瓷碗,替他盛上一小碗,擱上勺子。
“哥哥,你嘗嘗看。”
顧偕深低頭嘗了一口,果然很甜。
溫宛提醒他:“不能多吃,糯米不好消化,胃會不舒服。
吃完一小碗,顧偕深微微舔了下唇,撐在餐桌上,湊過去在溫宛唇上啄吻一下。
還是這個更甜。
溫宛的小臉上透出點淺粉,嘴唇還紅紅的,整個人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這樣的溫宛,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他喜歡把溫宛弄哭,醫生跟他說過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溫宛在他眼裡實在太可愛了。
很多普通人麵對著自己養的貓貓狗狗,也會忍不住親親抱抱,喜歡得想要欺負一下,這都是正常的,因為對方太可愛,你的大腦防止你過度沉迷,荒廢時光。
這種心理狀態沒有辦法解決,隻能是多保持點理智。
他喜歡溫宛的嬌氣,喜歡溫宛這樣軟糯糯的笑著,他隻是看著,心裡就異常的滿足。
穿書前的溫宛經曆得夠多了,他想要這一世的溫宛,不必經曆任何風雨,永遠保持一顆天真的心。
“甜水路的公寓,我們不去住了。”
“換個小點的房子住,你覺得好不好?”
他拉過溫宛的手,跟他規劃起兩個人的將來。
“兩室一廳,我實在覺得太小了點,三室兩廳帶陽台,你就有地方種花了。”
溫宛笑著說:“好啊。”
顧偕深沒有提出住到市郊的彆墅去,因為在這裡,最好不要住在鄉下,要儘可能去人多的城市,住在很高的建築裡,才可以遠離那些東西。
沒有幾個人,能像溫宛這樣,從不把它們當回事。
溫宛更適合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因為對於他來說,人心才是最危險的東西。
顧偕深還有一樣東西,想要給溫宛。
他鼓起勇氣,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黑色首飾盒子。
顧偕深當著溫宛的麵打開,在黑色絲絨上,躺著一對樣式簡單的素白對戒,連碎鑽都沒有,隻是打磨地異常溫潤,發出淡淡的光芒。
“這對婚戒,我準備了很久。”
在他們結婚後,顧偕深就買了這對戒指,按照溫宛和他的尺寸定製,可是他找不到拿給溫宛的時機,後來就漸漸不知該不該拿出來。
所有他們結婚兩年多了,至今手指上還沒有佩戴婚戒。
他摸著溫宛空無一物的手指,想要為他戴上。
顧偕深神色莊重,單膝跪下,輕聲道:“你願意嗎?”
仔細聽,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溫宛看著顧偕深在自己麵前跪下,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顧偕深說:“糯糯,彆怕,不願意也沒關係。”
標記僅僅是讓他們兩個的身體上有了聯係,對於溫宛的心來說,他的心仍然是自由的,不可捉摸的。
顧偕深願意的話,他可以將溫宛渾身上下打滿自己的烙印,但他永遠無法隨意掌握住一顆心。
隻是他愛上了溫宛,為此,他願意等。
他還有很多的時間,總會等到溫宛真正願意的那一天,那麼他將親手為溫宛戴上這隻婚戒。
臨溪公寓的落地窗外,是淺淺的日光。
在一片寧靜中,顧偕深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溫宛抬起頭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就要拒絕他了,顧偕深渾身的血液逐漸冰冷。
溫宛卻說:“我願意。”
這是顧偕深衝破陰森黑暗的少年時期,成長為人,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
和溫宛完成標記後,顧偕深能感覺到溫宛的存在,溫宛看著他時,內心依舊寧靜,不像他那樣激烈。
因為溫宛仍然不懂,我愛你和我想你這兩句話,意味著什麼。
顧偕深想著,或許溫宛隻是看到自己這樣依賴他,才願意停下來歇一歇。
他和溫宛都喜歡吃甜食,按照他們對糖分的需求,這大概是六分的甜度,已經足以讓顧偕深願意為此獻出一切。
顧偕深期待著和溫宛明天,也等到了他和溫宛的明天。
他輕輕牽起溫宛的手,鄭重地為他帶上了鉑金的素戒。
溫宛拿起另一枚戒指,握住顧偕深的手指,發現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他學著顧偕深那樣問了一句,“你願意嗎?”
顧偕深深深的凝視著他,無比認真地道:“請你為我戴上婚戒。”
他低頭替顧偕深戴上素戒,跟他說:“好了。”
白色的素戒靜靜地戴在他的無名指上,就好像與溫宛締結了某種締約,顧偕深的靈魂才算是真正尋到了棲息地。
顧偕深上前抱著溫宛,在他臉上不住親吻,喃喃道:“我愛你。”
他跟溫宛說著我愛你我愛你,一遍遍的重複,心中充滿了甜蜜。
溫宛不會說我愛你,他隻是衝他甜甜一笑。
顧偕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嘴角忍不住揚起。
媽媽,我現在非常得滿足,非常得幸福。
顧偕深用力抱著溫宛,感覺到溫宛在輕撫他的發頂,是種很溫柔的安慰。
他笑得眼眶發熱,黑色眼眸裡倒映著喜歡的人,他的笑容裡,幸福得快要溢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