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心頭一絲僥幸都沒了，沉默了好半晌，才沉聲慢慢地道，“你說的有道理。”就是這最後一個緣由罷了。
青華帝君歎道，“所以，師兄，如今我們都在這棋局上了，你若是怪我，把悟空這個注定生來前途叵測的孩子引入你的門下，我也認了……”
上清自己就一身的官司，其實他並不是收養悟空最好的人選，可是悟空若沒有聖人相護，隻怕真的會給西方教害了去。
而太上和元始在天庭不能輕舉妄動，誰叫上清好死不死地跑出紫霄宮了呢，不找他找誰！
且若是上清待悟空真心，也未必沒有扳回一城的機會……
隻不過悟空身上到底福禍相依，究竟如何，他修為不過準聖，到底算不準，當初貿貿然提了這個主意，是有些對不住上清的。
但是為了留住悟空這個身負大氣運的小靈猴，也為了玄門未來，他不得不這麼做……
大不了就如他家元聖兒所說，丟菩提一個人出去麵對唄，反正他是個大人了！
拿他去祭天正合適！
菩提聽青華帝君要拿他祭天，再次惡狠狠地瞪過來，大力地一揮手，打斷了青華帝君的自責與自我剖析，“少廢話！我不是那樣不知好歹的忘八端！”
青華帝君忽地“噗嗤”一樂，菩提扭臉過去，奇怪地看著他道，“笑什麼？”
仙君忍俊不禁，哈哈地道，“我家獅寶口齒不靈，把忘八端叫做王八蛋呢！”
菩提：……
這有什麼好笑的！
不過，須發皆白的老者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忍不住也哈哈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拍桌子，“王八蛋好！可不就是王八蛋！”
西方教那些個靠著沒臉皮黑心眼起家的，不是王八蛋，還是什麼！
兩人笑了一場，又沉寂下去，青華帝君穩穩地道，“所以，師兄，你知道，現如今，你與悟空，走在了一條多麼危險的通天路上了嗎？”
通天路。
逆天路。
名為通天，實則一直在逆天，逆天而行，且死不悔改。
菩提嗬嗬一笑，神情快意灑脫，“我不一直在走麼。”
他豁然起身道，“走吧，你帶著我，我帶著我家悟空，咱們去兜率宮去！”
單為了他自己，他這輩子都不會跟大哥二哥低頭，就算對麵，也不過是不相識的陌生人罷了，他就是菩提，菩提就是他。
什麼上清，他是不認的，隻管叫三清變二清去。
可是為了悟空的安危，他願意去低這個頭。
隻盼著將來若是他真的為天道所控，不幸失了神智後，悟空還能有師伯相護。
青華帝君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來，也起身，拱手道，“我就知道，師兄最是聰慧非常，通情達理之人！”
他引著白了他一眼的菩提往外走，“走吧，孩子們這會兒應該在天境苑呢，咱們再叫上元始師兄家的四不相，加上我家獅寶，一同去！”
菩提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地跟青華帝君抱怨，“也不知當初那始麒麟腦子怎麼想的，四不相合該是我徒弟才是！”
“元始懂什麼養小崽崽，四不相初到他身邊去，幾乎病死，還不是抱來我洞府，叫我跟著日夜照料，才救活那一條小命！”
哦？
竟是這樣？
青華帝君忽地想起四不相跟他師姐的恩恩怨怨來，笑著道，“可是那時候無當總愛去逗他？”
菩提露出一個懷念的微笑來，“可不是，無當淘氣，但是對著四不相卻極有耐心……嗯？”
倆人這會兒正沿著小路，拐到一處山腳下，菩提手搭涼棚往山坡上望過去，“那不會是四不相，元聖兒，和我家悟空吧？”
青華帝君因著與菩提說話，視線正背著山坡，聽菩提這麼說，轉過頭去看。
謔！
好家夥！
山坡上，化回原形的四不相身上站著一個獅崽，獅崽身上站著一個猴崽，仨人許是看見他們兩個了，獅崽和猴崽縮成兩個毛團，屏氣凝神不出聲兒，而四不相，正躡手躡腳地往一邊走呢！
青華帝君招招手，“過來！”
四不相臉都垮了，哭唧唧地小聲兒嘀咕，“我說我不出來玩兒，你們倆非叫我出來玩兒！”
完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