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飛元穩坐台階之上的主位,麵沉如水,一旁立著飛花宗諸位長老,神色各異。一眾弟子圍在院裡,眼神瞟著院中雙臂被綁成麻花的女子,正竊竊私語。
飛花宗統共不過百來號人,差不多來齊了。
聽到腳步聲,溫飛元抬頭,看見林羨漁的瞬間神色一凝。
是他多慮了麼?
他那從來畏畏縮縮、不成氣候的侄女,忽而綻放出了光彩。
明明容貌、服飾全無變化,偏偏像換了一個人般,忽地神采飛揚,耀眼奪目,令人移不開眼。唇邊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令她看來格外溫良和煦,可行走間步伐沉靜,氣度華貴,隱隱透露出幾分上位者姿態,恍若人間帝女。
溫若水自幼容色出眾,此刻站在她身邊,卻被襯得像個不入流的灑掃婢子。
鬼使神差地,溫飛元眉心一跳。
自她入院中起,眾人視線便不由自主彙聚過來,個個心頭直犯嘀咕。林羨漁早習慣了眾星拱月,恍若未覺,走到溫飛元麵前。
“舅舅,你喚我?”
就是這個男人,趁溫錦雪產後虛弱,一劍將親姐姐捅了個對穿。殺了溫錦雪之後,他擦了擦劍走出產房,宣告眾人:宗主遭遇毒手一屍兩命,他奉宗主口諭,從現在起接任宗主之位。
自此,溫柔月的人生天翻地覆。
林羨漁看著溫飛元,笑得意味深長。她附在溫柔月身上受的那些苦,勢必都將從這個男人身上討回來!
溫飛元猛地回神。
眼前的少女笑魘如花,人畜無害。
他撇開心頭那幾絲詭異的感覺,語氣沉重道:“阿月,今日喚你過來,有樁要事。”
他一指院子正中跪坐著的女人:“殺害你阿娘的凶手,總算抓到了!”
那女人雙手被牢牢綁在身後,衣衫零落,露出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幾乎沒一塊好肉。她披頭散發,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對溫飛元的指認無動於衷。
因為這女人早被溫飛元折磨得昏死過去。不但受儘皮肉之苦,甚至連舌頭都被連根削去,隻餘空空如也一張血口,半個字也講不出來。
上一世沒想過為何殺人凶手會落得如此淒慘的地步,重來一遭,她心如明鏡。
這隻不過是一隻替罪羊,為了方便栽贓嫁禍,溫飛元自然不會讓她開口說一個字。
溫飛元站起身,邊活動手腕邊道:“不枉我日夜辛勞,總算將這個毒辣的女人抓了回來,若姐姐在天有靈,必定深感欣慰!”
林羨漁心中冷笑。
你若真想慰你姐姐在天之靈,不如現在就切腹自儘。
言語間,他已經走到那女人麵前,接過一旁手下遞來的一盆冰水,抬手潑在那女人身上。
那女人已是虛弱至極,竟被這盆水潑得癱倒在地,人倒是悠悠轉醒。
一睜開眼,便看見道貌岸然的溫飛元負手立在她身前。
那女人立刻掙紮著坐起來,鬢發濕淋淋貼在傷痕密布的臉上,張開嘴咆哮。
若她舌頭尚在,此刻一定將溫飛元罵了個狗血淋頭,可她口內空空,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咆哮,恍若野獸。
隨著咆哮,她口中又漫出大片新鮮的血液,淌過整個下巴,和著水流侵染衣襟,更顯可怖。
溫飛元低頭看她,眼中似是痛心疾首:“麗娘啊麗娘!我姐姐待你不薄,你怎麼忍心下此毒手?若不是我聽見動靜,闖進姐姐產房撞見你行凶,隻怕這輩子都無法替姐姐報仇雪恨!”
麗娘眼中恨怒交加,怒號不止。
溫飛元一派正氣凜然:“今日,我便當著各位長老、宗內弟子的麵,要你償還這筆血債!”
“隻是這討債之人另有其人,她比我更有資格!”溫飛元轉頭喚道:“阿月,你過來!”
在眾人注視下,林羨漁走上前。
麗娘的目光轉向她,忽然停止了怒吼,直勾勾盯著她。盯了半晌,眼中漫出盈盈淚光。
上一世她不懂為什麼麗娘是這個反應,隻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