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臨死路偏絕處逢生(2 / 2)

大娘的笑容僵在臉上。他自覺失言,連忙找補:“對不住大娘,踩爛了你的花,我賠你錢吧。”

大娘推辭不肯收,他一著急:“拿著吧你就!你賣幾朵羈罷花能賺幾個屁錢?”

話音剛落,他臉色一僵,丟下一袋錢落荒而逃。

蒼霜那時才十四歲,正是少年爛漫。林羨漁還記得,他站在她身邊捧腹笑了許久,打趣道:“果真乖巧靦腆,很有禮貌。”

想起少年明朗開懷的笑容,林羨漁唇邊不禁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轉瞬即逝。

腦子裡驀然浮現出那張戴著半副銀麵,冷漠薄情的臉來。

要真是他就好了。性情大變也好,不似從前也好,隻要蒼霜還活著,就很好了。

可即便是如此微渺的心願,也不可能實現了。

林羨漁甩了甩頭,將腦中不合時宜的想法甩走。

總之,臉盲的林羨漁對燕驚寒的臉有幾分印象,賣羈罷花的大娘功不可沒。她甚少見到這樣將俠肝義膽明晃晃寫在臉上的人,更沒見過這樣酷愛行俠仗義,卻又出口成臟的人。

率直張狂,很有意思,對她的胃口。

難怪趙家家仆談論時說他來頭很大,他們惹不起。滄海派是正道三大派之一,燕驚寒作為掌門首徒,可不就是來頭很大嗎?

若非迫不得已,趙桓本是不想殺他的。

畢竟他要是死在趙家,日後不小心被萬玄真查出來,一百個趙桓也不夠萬玄真扒皮抽筋的。

正想著,忽聽孔繁星輕呼一聲,指著她的腿道:“溫姑娘,你受傷了!”

林羨漁低頭一看,才發現她的小腿方才在那叢利刃上劃了一道傷口,此時已是鮮血淋漓。隻是方才情形緊急,她又渾身都痛得厲害,居然沒注意到。

傷口長三寸有餘,更深可見骨,皮肉都翻著,看得孔繁星和燕驚寒都覺得自己的小腿隱隱作痛。林羨漁還有心情輕笑一聲,僥幸道:“還好那些刀沒毒。”

說著,她抬手撕下一截衣袍,正欲動作,被孔繁星猛地抓住手腕,他問:“你做什麼?”

“止血啊。”林羨漁習以為常地答道,孔繁星卻不讚同道:“你就這麼止血,也不怕破傷風。”

林羨漁被人關心,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強辯道:“總比流血而死要強。”

孔繁星坐起身來,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小藥瓶,對林羨漁道:“溫姑娘,你能不能把……算了,我來吧,得罪了。”

他大概是被林羨漁狂放的止血方式嚇到了,不想再看她折騰自己,放下手裡的藥瓶,小心地將林羨漁被血染透的褲腿翻折起來。

他怕弄疼林羨漁,動作十分輕柔,但布料黏在傷口,難免拉扯,林羨漁卻麵色平靜,恍若未覺,甚至眼中笑意半分未減。

孔繁星一邊往她傷口上撒藥,一邊嘀咕道:“你一個細皮嫩肉的姑娘家,怎麼這麼……”

這麼什麼,他沒說下去,但林羨漁心知肚明。

無非是這麼能忍痛,這麼不當心,這麼不把性命當回事。

這些話,她早就聽慣了。她從前幾乎全身骨頭都碎過一遍,哪裡還在乎這些。

燕驚寒癱在一邊看孔繁星撒藥,忽然想起掉下來之前那滿天粉塵,問道:“小兄弟,你方才撒的是什麼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