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以命抵命恩情難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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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倉惶回頭,保養得當但難掩容色漸衰的一張臉,眉眼與孔惜月相似,卻並不是她。

左羽一愣,劍鋒偏了偏,從那人肩頭擦過去。那人吃痛,輕呼一聲捂住右肩,抬眼時卻萬分殷切:“你是……小羽?”

他苟延殘喘多日,早就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跟野人沒什麼兩樣。來人卻一眼認出了他,教他更不能提劍——誠然他痛恨孔惜月,連帶著也憎恨她的母親,但平心而論,趙婕待徐清、待他們師門,都極好,好到能叫出他們大部分人名字的地步。

孔惜月的溫柔,也遺傳自她的母親。

他立在原地,艱難張了張口,卻沒能喚出聲來。

趙婕湊上前來,幾乎想死死抓住他問個清楚,但修養極好的忍住了,隻迫切看著他道:“你還活著,太好了!這裡究竟發生什麼了?阿月呢?”

“她……”左羽擠出一個字,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便在這時,詭秘劍意襲來!

他一驚,立刻便想撇下趙婕獨自逃生,他是清風派的人,對清風劍陣了如指掌,想單獨逃生並不算沒有希望——先前想收斂這二十四副屍骨卻觸發清風劍陣時,他便逃過一次了。

趙婕是對他們很好,可那又怎麼樣呢?在出事之前,孔惜月對他們也很好。

他退了一步,任憑劍意擦身而過,衝著身邊那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而去。

她的女兒殺了清風派所有人,她隻用一條命來償,已經是便宜她了。

這想法在腦中一晃而過,就連林羨漁都以為他會袖手旁觀時,他忽然又折回了身子,抓住趙婕的手腕。

冤有頭債有主,孔惜月犯下的罪孽,不該由旁人來承擔。

她娘也不行。

趙婕已是驚恐萬分,又沒習過武,行動僵硬又遲緩,幾次危在旦夕,全靠左羽拚死相護,但受傷在所難免。等他終於帶著她逃出劍陣範圍,二人已身中數劍。

趙婕情況好些,不過是些皮外傷,畢竟左羽對她以命相護。但左羽就慘得多了,他左臂被削去一大塊肉,血流不止,腹腔更是割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命若懸絲。

他倒在丹梯上,竭力忍著劇痛,盤腿打坐調息,餘光瞥見趙婕的手幾次探入袖囊,又神色猶豫地抽出來。

左羽隻顧調息無暇多想,林羨漁卻是微微一歎。

她知道趙婕在猶豫什麼。

趙婕袖囊裡,有那枚能起死回生的太微丹,隻要趙婕將丹拿出來給左羽,他便能安然無恙。

趙婕不是不想,她是不敢。

太微丹隻有一枚,若給了左羽,她拿什麼救孔惜月?

哪怕是救命的恩人,也抵不過女兒在她心頭的份量。

趙婕惴惴不安地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艱難道:“我、我去采點草藥。”

她尋了些草藥給左羽敷上,又待了半日,終於等到左羽醒來。

左羽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看了看山腳下的劍陣,歎息一聲:“夫人,你回不去了。”

方才他一心逃命,慌不擇路下將趙婕拉上了丹梯。山門在另一頭,要回去,勢必要經過清風劍陣,可他已經沒把握再闖一次劍陣了。

趙婕顫了顫:“無妨,我本就是想上山。孩子,你能不能告訴我,阿月在哪裡?”

左羽悄然握緊了拳,還沒有答話,便聽到遠處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阿娘。”

二人霍然抬頭,便見六歲的孔繁星捂著肋下,灰頭土臉,跌跌撞撞地朝他們跑來。

他被趙桓毒打一頓之後,竟帶著傷撐著一口氣追著他阿娘而來,尋到了這裡。

“彆過來!”

眼看他即將衝入劍陣範圍,二人齊齊起身疾呼,可年幼的孔繁星哪裡肯聽,眼裡隻有他的娘親,看也沒看腳下的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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