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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從正抬著小蝶的屍體從他身邊走過,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按住一名仆從的肩頭,迫使他們停了下來。
小蝶的一隻手垂在擔架之外,手裡抓著什麼東西,但方才眾人隻顧指責季玄,竟無人注意。
擔架猛地一停,小蝶手中的東西掉落在地,赫然是一枚腰牌。
腰牌上明晃晃刻著兩個字:合歡。
立時有人驚呼:“合歡堂?”
若是個彆的門派之物,眾人倒也不會如此吃驚。壞就壞在這合歡堂本來就是個聲名狼藉的魔道小宗,堂內隻收男弟子,修得便是采陰補陽的邪門功夫。
小蝶的淒慘死狀與這枚腰牌聯係起來,眾人很難不將這罪名默認到合歡堂頭上去。
合歡堂倒也當真來人了,因為他們堂主夫人與蘇訴的原配元氏勉強能算個遠方親戚,那堂主日日與蘇訴示好,蘇訴便也安排人接待了他手下弟子。隻是那弟子歇在外院,蘇訴立即著人去請。
等人來的間隙,有人道:“即便此事真與合歡堂有關,也不能說這名季公子就沒嫌疑,說不定是他倆合夥。”
季玄怒道:“我沒有!”
“那你倒是說說,你的衣裳怎麼會掛在梅香苑的假山上?”
季玄麵色一僵,眼神微動,卻又生生忍住,隻悶著頭不肯答話。
林羨漁看出他大約是想看向冒牌貨的方向,怕暴露同盟,才忍了下來。她心道,若真是同盟,眼下冒牌貨應當要設法替他脫罪才對。
可她一看,那冒牌貨縮在蘇星瀾身邊,緊緊抓著他衣袖,絲毫沒有為季玄開口的意思。
嘖,忒不仗義。
見季玄說不出話,眾人又紛紛聲討起來,吵嚷之中,蕭燼又開口了:“季玄,事已至此,你無需再替我隱瞞。”
季玄失聲道:“尊上?萬萬不可啊!”
林羨漁心中也是一驚,難道蕭燼想說出真相?
蕭燼雖帶著鬥笠,言語不多,渾身淩厲的氣質卻掩飾不住,他並沒有提高音量,但一開口眾人便紛紛安靜下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他道:“是我指示季玄來替我送一樣東西,不管他的事。”
有人質疑道:“既是送東西,為什麼遮遮掩掩不敢說?”
蕭燼坦蕩道:“慚愧,在下出身魔道,雖情有所鐘,卻不敢說出口,怕遭心愛之人嫌惡。隻敢派隨從暗中送些小物什,聊表心意爾。季玄是我隨從,為我著想才不說實情,與其他無關。”
眾人一派震驚,林羨漁心道,大約是在說謊。
季玄分明是來偷窺冒牌貨的。
隻是他撒這樣的謊,又該如何自證?
沒等她想明白,人群之中忽有一女子怯怯道:“你、你送的可是這個?”
眾人循聲望去,那女子手裡舉著一枚碧綠瑩潤的玉鐲,紅著臉問。
林羨漁一怔。她沒想到,這個“心愛之人”當真存在。
想必這便是蕭燼的心上人了。怪不得他昨夜悄無聲息出現在假山後,她還以為他是專程來抓人,卻沒想到是來給心上人送禮物,順道把他倆拎了回去。
她不由得細細打量了這人一眼,這女子竟同屬蒼梧派,年紀尚輕約莫十五六歲模樣,她乘船時見過幾麵,隻覺得麵生的很。不過她記性向來不好,蒼梧又有那麼多弟子,她也不見得全都記得。
蕭燼來給心上人送禮,這無心插柳竟冥冥中救了季玄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