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咳出一口血：“我、我爹當年根本沒有抓過魔道中人，你定是在撒謊。如此回護林羨漁，你肯定就是……”
沒待她說完，蕭燼第二次打斷了她：“江寧。”
人群中立刻有人爽朗地應了一聲：“在，尊上。”
那人修長身影走出來，很是年輕，眼睫彎彎，嘴角似乎還噙著笑意，衝香香道：“薛瑤小姐，彆來無恙啊？”
林羨漁看向來人，這名字她好像在哪裡聽過，細想之下，紅蓮山莊那個帶領眾人向蕭燼下跪，呈上業火紅蓮鼎的，好像就叫江寧。
倒是個識時務的。
薛瑤怔怔地看著他，道：“是你。”
血海樓不抓魔道教眾，但江寧是個例外。
血海樓身處雍州，臣服於雍州霸主紅蓮山莊，薛銀本想將自己的女兒薛瑤送入莊主秦鴻風座下當關門弟子，好巧不巧被這個江寧搶了先。這還不算，這個江寧生性頑劣一肚子壞水，總在秦鴻風麵前攪血海樓的局，一來二去便被薛銀記恨上了。
薛銀找了個機會，偷偷將江寧抓來關進了地牢，每日折磨，偏偏不讓他死個痛快。江寧被關了近百日，折磨得他幾近發狂，正萬念俱灰時，林羨漁闖進來救徒弟，順道一扇子削塌了血海樓地牢。
他這才撿回一條命。
此刻再見到薛瑤，江寧笑得咬牙切齒，眼底全是森冷。
見事情敗露，再無轉圜餘地，薛瑤呸出一口血，冷笑了一聲：“事已至此，我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她盯著蘇星瀾身後的冒牌貨，目光怨毒：“反正你也已經遭到了報應。逍遙峰主，你不是將你這個徒弟視若珍寶嗎？當年屠殺我血海樓六十九人性命也要救回你徒弟，三年前眼睜睜看他在你麵前葬身深淵，滋味如何啊？”
滋味當然不好受。
林羨漁心道，當時肝腸寸斷也就罷了，尤其是幾次為他豁出性命，卻得知昔日種種皆是欺騙，尤其難受。
卻沒想到，冒牌貨輕蔑一笑：“如果你說的報應是指這個，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她回望著薛瑤，像是覺得對方說了個笑話般，表情渾不在意：“一個欺師滅祖的孽障罷了，我堂堂逍遙峰主，難道會在意一個叛徒的死活？”
眾人靜了一秒，轟然議論起來。林羨漁隻聽左邊滄海派一名弟子激動道：“沒想到三年過去，逍遙峰主終於棄惡揚善了！”
右邊一名正道小宗弟子也道：“是啊！我還以為她說洗心革麵隻是說說而已，居然真的說到做到！”
身後兩人滿懷憧憬：“吾輩有望！正道有望！”
林羨漁：“……”
甚至她還耳尖地聽到對麵一名彩雲教弟子小聲嘀咕道：“這可如何是好？教主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正道普天同慶，魔教憂心忡忡，幾家歡喜幾家愁，大有她一念之差關乎修真界存亡的架勢。
她該覺得榮幸嗎？
一片嘩然之中，蕭燼袖袍下的手握得青筋暴起，再一寸一寸，無力地鬆開。
聽到這句話，他一時隻覺似是心臟被攫住狠狠一扯，痛得他鮮血淋漓。他隻慶幸無人能窺見他神色，方才刹那，他隻怕已臉色煞白。
罷了，擰斷柳玉脖頸之時，他便知會有這一天。
可他無悔。
他隻茫然失措地想，能不能在意呢？哪怕是恨，哪怕是覺得他的死大快人心，也總好過一句“不在意”。
這三個字，冰冷刺骨。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