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槐說完,站起身朝樓上的選片室走去。
季樂魚一直等到她走了,才把臉上的乖巧卸了下來。
他看著季槐的背影,安靜的眨了眨眼,隨即不屑的笑了一聲。
他當然不會說的,這些騙小孩的假話,他連信都不信,又怎麼會告訴彆人。
季嶼霄永遠都會喜歡他,最喜歡他,季樂魚很清楚,所以那些當著他的麵說他叔叔不好的人,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他最討厭,彆人說季嶼霄的不好。
季樂魚的眼神有一刹的晦暗翻滾,卻又很快,恢複了琥珀色的剔透。
他轉身朝回走去,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放了一卷透明膠帶。
季樂魚默默停下了腳步,稍稍思索了一番,走了過去,拿過了那卷透明膠帶。
季槐選完照片下了樓,就看到季樂魚正在前台那裡拿糖吃,她喊了聲“小魚”,季樂魚回頭看她,很乖的把手裡的糖果遞了過來,“姑姑你要吃糖嗎?”
“不了。”季槐笑道,“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季樂魚禮貌道。
季槐“嗯”了一聲,和他往外走去。
她邊走還邊配合之前的話繼續挑撥著,“我們小魚這麼乖,誰不喜歡啊,可惜了,偏偏是林洛清。”
她歎了口氣,“你這個後爸,可了不得呢,你姑姑我都被他欺負過。”
季樂魚震驚,“真的嗎?”
季槐憐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自求多福吧小家夥,希望他到時候能讓你平安長大,彆虐待你才是。”
季樂魚低頭,不說話了。
季槐隻當他是害怕和擔心,愉悅的翹起了嘴角。
會害怕就好,會害怕就會疏遠,會防備,會抗拒,會不滿,隻要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那麼季樂魚就不可能和林洛清好好相處。
她倒要看看如果季樂魚和林洛清不和,季嶼霄會怎麼辦?
一個是他疼愛有加,寧死也要護著的侄子,一個是他口口聲聲的真愛,這兩個人打起來,季嶼霄應該會很頭疼吧。
到那時候,如果季嶼霄護著季樂魚,那麼林洛清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而如果他護著林洛清,那則更好,那樣,她就可以讓季樂魚來他們這邊,從而打著他的名頭,拿回那些本不該屬於季嶼霄的東西。
季槐想到這裡,就覺得興奮,恨不得現在就讓季樂魚和林洛清打起來。
她正想著,突然聽到季樂魚低聲說了一句,“臭臭。”
邊說,他還邊捂住了鼻子。
季槐不解,“什麼臭臭?”
季樂魚指了指麵前的電梯,“剛剛有小孩兒尿到裡麵了。”
他嫌棄的皺了皺眉,“一點都不乾淨,臟。”
季槐聞言,頓時也皺起了眉頭。
“應該已經打掃過了吧?”她道。
季樂魚搖了搖頭,隻是厭惡的皺著眉頭。
季槐見此,心裡的抵觸也更深了。
等到電梯下來,開了門,果然電梯有好大一灘的水漬,季樂魚向後退了退,眼裡滿是嫌棄。
季槐看了看自己做工精致的高跟鞋,也下不去腳,隻得讓電梯又關了門。
這邊的電梯是分單雙層的,季槐見這個電梯坐不了,就想下樓去坐樓下的電梯。
她走到了樓梯間,季樂魚站在樓梯上,朝她揮了揮手,“姑姑再見。”
“再見。”季槐笑道。
季樂魚沒著急走,似是想目送她離開。
季槐一邊下著樓梯,一邊回頭和他道,“好了,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啊——!”
季槐突然腳下一個不穩,“噗通”一聲直接摔在了樓梯上,摔得她屁股陣痛,腳都扭傷了。
季樂魚這才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心情愉悅的看著季槐疼得不住的發出抽氣聲,一聲一聲,讓他的心情愈發燦爛。
她怎麼能說他叔叔的不是呢?
他叔叔就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所以,誰也不能說他的不好。
他收斂了自己的笑容,佯裝關心的走下了樓梯,低聲道,“姑姑你沒事吧?”
季槐著實沒想到自己會摔的這麼結實,她看向腳下的台階,台階光滑的不太正常,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麵貼著透明膠帶。
季槐瞬間就怒了,“這是哪來的熊孩子,誰他媽給台階上貼膠帶啊!”
季樂魚聽著,就像說的不是他一樣,聲音裡滿是關切,“姑姑你摔疼了嗎?”
季槐當然摔疼了,不僅摔疼了,還連腳都扭了。
她艱難的站了起來,氣得要死,卻無可奈何。
這樓梯間並沒有監控,就是她想查,也查不出來。
更何況季嶼霄現在還在工作室,她這會兒要是回去鬨,拿工作室開刀,就算老板不敢說什麼,季嶼霄也不會讓她如願,怕是會第一個打她的臉,讓她滾。
季槐想到這兒,就覺得委屈,她摔的這麼慘,這麼疼,可是卻找不到罪魁禍首,還沒法發泄。
季槐氣得眼淚都落了下來,卻又礙於季樂魚還在,不好在他麵前失了麵子,連忙擦了眼淚,強撐道,“沒事。”
季樂魚見她哭了,這才覺得她應該是真的摔疼了。
疼了就好,疼了他就滿意了。
“我先走了。”季槐扶著樓梯的欄杆,一步步朝下走去。
季樂魚站在台階道,笑著看著她,乖乖巧巧的和她說,“姑姑再見。”
他看著季槐走到了拐角,離開了他的視線,才下了樓梯,蹲.下.身,將台階上的膠帶撕了下來。
——要是讓其他人也摔倒了,那就不好了。
季樂魚很認真的撕著膠帶,一層層,然後團了起來,扔到了樓梯間的垃圾箱。
他回了攝影工作室,洗了手,這才重新回到自己剛剛被工作人員安置的地方。
林非已經暫停了平板電腦裡的《動物世界》等了他好一會兒了,這會兒見他回來,也沒說什麼,隻是把手裡的耳機遞給了他。
“爸爸和林叔叔呢?”季樂魚看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季嶼霄和林洛清,隻好問林非。
“他們去拍照了。”林非和他解釋道。
季樂魚點頭,從兜裡掏出了一顆糖遞給了林非,“給,我剛剛在前台拿的糖。”
林非接過,禮貌道,“謝謝。”
“不客氣。”季樂魚笑了起來。
他吃著糖,笑得比糖還要甜,任誰都看不出來,他剛剛做了怎樣的事。
季樂魚低頭,繼續和林非看起了平板裡的《動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