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暴雨之晨(1 / 2)

黑金教父 x懵懂的豬 4517 字 3個月前

進口替代實際上就是內向型經濟,是封閉型的經濟發展模式,國家對外通過高關稅、低進口配額來限製進口,對內則發展本國的相關產業,力主國內需求主要依靠國內生產來滿足。

與進口替代相對應的就是外向型經濟發展模式,也就是開放型的經濟發展模式,實際上,在八九十年代甚至更早的五六十年代,國際上崛起的新型國家經濟體主要都是采用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模式。比如說所謂的亞洲四小龍,再比如說改革開放進入第二階段的中國,基本上都是采取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模式,大力推動出口導向型經濟,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

幾十年如一日推動的進口替代政策,已經將巴西帶入了茫茫無際的沼澤,這種經濟發展模式所帶來的封閉環境,令巴西國內的生產性行業技術水平嚴重落後,根本實現不了出口創彙的目標。而原材料的出口,受國際市場價格浮動的影響巨大,近幾年來,國際市場農產品價格又在持續下滑。這兩方麵結合在一起,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巴西外彙儲備的日漸枯竭,畢竟限製進口不等於什麼都不進口,尤其是巴西的工業技術落後,很多工業成品中都要采用到國外進口的零部件,這就更增大了外彙儲備的損耗度。

外彙儲備的來源枯竭,便意味著巴西利亞必須持續的對外舉債,於是財政赤字、外債激增的局麵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這邊是通貨膨脹居高不下的一大誘因。

再有,高關稅、低進口配額的進口替代政策,本質上就是對國內消費者利益的犧牲。舉個誇張點的例子說明,那就是同樣的10萬美元,在開放型經濟政策的條件下能買一輛德國原產的好車,而經過高關稅的作用,同樣的一款車到了巴西就得賣到40萬美元,於是那些隻有10萬美元拿來購車的巴西人,就隻能花這10萬美元買一輛國產的三輪車開著跑了。那麼這個買車的消費者承受的損失被誰拿走了呢?毫無疑問,被三輪車生產商拿走了,因為在開放型經濟政策的條件下,這輛三輪車可能連一千美元都不值。於是在這個環節上,又出現了一個貧富差距拉大的誘因。

另外,因為有關稅壁壘的保護,那些國內的生產者在贏得巨額利潤的同時,往往不會將富裕的資金投入到技術改革、設備更新或是擴大再生產上。那麼這些錢他們會拿來乾什麼?毫無疑問,投機是個最好的方向。沒有擴大再生產的緩解,就沒辦法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它直接意味著失業率的居高不下;失業率的居高不下與投機的盛行,直接造成社會財富分配的斷檔,失去工作的人會越來越窮,投機的人會越來越富有;而大量投機的熱錢在流通領域四處翻滾,與此相呼應的卻是經濟發展的日益萎縮,如果一個國家走到這一步還不出現通貨膨脹,那隻能說上帝愛死這個國家了。

可惜的是,上帝給予巴西的愛並不比他給予索馬裡的愛多多少,於是乎,巴西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在李再安看來,巴西有近兩億人口,有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工業化進程的良好積澱,同時也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如果能夠拋棄舊有的進口替代經濟政策,代之以更積極、更廣泛的、更能夠融入世界的外向型經濟政策,這個國家的重新崛起並不是一個夢想。

但遺憾的是,對於一個國家來,經濟政策的調整不像是換一個口味的咖啡那麼簡單,這個過程中,牽涉到了太多的利益麵,那些享受著既得利益、希望能夠繼續維持現狀的群體占據著這個國家的主流輿論,甚至可以說是綁架了這個國家的政治,任何觸動他們利益的改革,都勢必會遭到他們的阻撓。

其實在李再安眼裡,如今巴西的境況與前世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國的情況非常類似,隻不過兩國的政體並不相同,而且當初的中國存在著能夠通過一番講話就讓各方息聲的強勢人物,巴西卻不具備那樣的條件。

綜合各方麵來看,在二戰戰後,尤其是在六七十年代之後崛起的新興國家裡,幾乎都走了一條由內向型經濟起步,通過進口替代為本國發展工業化創造條件,而後再轉為外向型經濟,尤其是以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依托,逐步與國際接軌的道路。

這條道路按照中國的說法,就是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而後先富帶後富,實現共同富裕。深入剖析,就是通過國家政策的扶植,在進口替代階段打造一批富裕人群,所謂先富帶後富,就是在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過程中,創造大量的就業崗位,同時,輔之以完備的社會保障體係、最低工資限製、社會慈善等手段,化解貧富差距帶來的種種社會矛盾,盤活整個社會經濟麵。

巴西在這個過程中的起始階段就停步不前了,而中國則順利的走完了前半段,後半段……李再安前世沒看到太多的成果,除了一堆堆的爛攤子。

如今的巴西,從客觀上來說已經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結合前世的所知,李再安很清楚,這場改革需要一個節點式的人物出現,而這個節點式的人物,又將改變一大批人的命運。在這場國家命運與個人命運的騰挪中,李再安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收益些什麼,但他卻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去做些什麼。

簡單的翻閱了一遍當天的報紙,一杯咖啡也正好喝完,用了幾分鐘的時間消滅了勞蒂尼準備的早餐,李再安開始接著讀他昨晚看的那本經濟類書籍。

全副身心的時候,總會感覺時間過得特彆快,當雨打窗欞的劈啪輕響,將李再安的注意力從那些令人頭疼的經濟學論述中拉回來的時候,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李再安將書本翻到最前麵的目錄處,一邊查看目錄,一邊在腦子裡將昨晚和今天早晨看過的內容重新想了一遍,這才抻個懶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窗外的雨勢很大,豆大的雨點隨著風勢掠進敞開的窗戶,潑灑在木製的窗台上,不一會,就有兩道水線從窗子上留下來,染濕了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