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沙依然媽媽覺得何俊彥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不過她急著去找丈夫,所以便沒放在心裡。

阿紮提和妻子回來後,看女兒的門還關著, 趕緊上前去敲門:“沙依然, 是爸爸,你開門讓爸爸進去。”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才有動靜:“爸, 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阿紮提沒有被女兒忽悠走:“沙依然,爸爸想和你談談,你要是現在不想談, 那爸爸就在門口等你。”

在沙依然印象裡, 她爸是個十分有耐心的人, 他說等就會真的等。

沙依然隻好起來開門:“爸, 我真的沒事了。”

阿紮提掃過女兒紅腫的眼睛, 語氣溫和地問道:“因為大家選擇隊伍的事情, 所以心情很難受?”

沙依然本來還想說不是, 可對上她爸溫和疼愛的目光,她鼻子一酸, 再次紅了眼眶。

“爸, 你還記得不?兩年前我也想過同樣的點子,想在基地成立一支女子采油隊,隻是當時我覺得領導不可能采納我的建議,所以沒有說出來, 要是早知道領導會采納, 我……”

“秦同誌是我見過最優秀的男同誌,他學識淵博,又長得那麼好看,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了,可我跟他告白他卻拒絕我了,他說他已經喜歡有喜歡的人,他還說他喜歡的人特彆好特彆優秀。”

“我當時很不服氣,可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她是那麼漂亮,能力又那麼強,不僅讓領導主動邀請她過來,還提出無條件支持她辦廠,跟她一比,我顯得好沒用。”

阿紮提揉了揉女兒的頭發,聲音低沉溫和:“所以你去報名競爭隊長的名額,這幾天熬夜改教案,又為隊員沒辦法吸收知識而徹夜難眠?”

沙依然咬住唇瓣,眼睛盯著地麵:“我……就是想證明自己沒有那麼差。”

她從小就是彆人家的孩子,學習成績在同學間遙遙領先,其他各方麵也十分優秀。

跟隨父母來太利油田後,她一直自學石油相關的知識,還進入了文藝部,逢年過節組織家屬演話劇之類,領導們都很看好她。

可所有的驕傲在遇到這個叫阮瑤的女同誌後,瞬間土崩瓦解。

阿紮提沒有責怪女兒,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有上進心是好事,這說明你對自己有要求,可上進心應該是來督促我們不斷進步的,而不是拿來跟人攀比的,我們要對比應該是跟自己對比,而不是跟彆人對比。”

“更何況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們祖國有無數優秀的人才,你現在隻是見到一個就受不了了,以後見到更多,那你豈不是要天天哭鼻子?”

沙依然被她爸說得不好意思,臉紅紅地小聲辯解道:“我才不會呢。”

阿紮提繼續語重心長道:“還有你說比不過就覺得自己差勁,爸爸這把年紀才做到高級工程師,可你薑叔叔比爸爸還小一歲,卻做了副所長,那在你眼裡,爸爸是不是特彆差勁?”

沙依然連忙搖頭:“當然不是,爸爸你一點也不差勁!”

爸爸在她心裡一直是個英雄,小時候她媽身體不好,她爸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家裡,可他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她媽因為身體不好,生了她之後就不能再生了,好多人說他們家絕後,還有人讓她爸離婚再娶,或者去親戚家抱個男孩子回來養,可她爸都一一拒絕了。

她還記得她爸當時跟人說:“我已經有孩子了,那就是沙依然,沙依然是個十分優秀的孩子,我相信她一點也不比男孩子差,男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她一樣也能做到,甚至比一些男孩子還要做得好。”

因為她爸這話,她從小就特彆努力,就是為了證明給其他人看,她爸的話是沒錯的,她不比男孩子差。

隻是這次她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想到這,沙依然抬起頭來,眼睛閃著光:“對不起,讓你和媽擔心了,以後都不會了。”

阿紮提彎了嘴角,滿臉的慈祥和寵愛:“想通了?”

沙依然重重點頭:“想通了,我不應該因為比不上阮同誌而難過,我應該學習她的優點,這樣我才能不斷進步。”

阿紮提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那位阮同誌我聽說的確是位很優秀的同誌,哪怕最終輸給她,一點也不丟人。”

沙依然點頭,跟著露出了笑容。

外麵傳來沙依然媽媽喊吃飯的聲音,兩父女站起來,趕緊出去幫忙端菜端飯。

沙依然媽媽看女兒出來了,胖胖的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燈光下,一家三口忙碌的身影顯得彆樣溫馨。

阮瑤並不知道沙依然難受的事情,一下子跳過來四十個人,她也沒有覺得驕傲。

倒是高小敏比她還高興:“早上看到林秀梅的臉色,真是太搞笑了,之前嫌棄你沒教東西跳隊伍,現在居然還有臉回來,臉真大。”

阮瑤看了她一眼:“都是基地的人,這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被人聽到了不好。”

她雖然不喜歡林秀梅的做法,但誰都有選擇的權利,至於後來拒絕林秀梅回來,是不想讓人跳來跳去影響了規則,而不是公報私仇。

高小敏點頭如搗蒜:“我知道,我不會亂說的。”

到了晚上,秦浪又來了。

不過這次他是自己過來,手裡還提著一袋子蘋果。

“謝謝你,秦同誌。”阮瑤看著蘋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這年代的水果很難得,而且這個季節水果更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秦浪拿了水果沒有走的意思,阮瑤隻好邀請他進來,還把剛做好的雞蛋芝麻糖水投桃報李拿出來。

看到甜食,秦浪舔了舔嘴角:“你倒是很會吃。”

說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滿口的芝麻香味,正好綜合了雞蛋的腥味,就是有點淡了。

在他麵前,阮瑤不用顧忌那麼多:“我身體缺少營養,要多補一補才行。”

秦浪眼底眸光閃了閃,從口袋裡掏出一打票和錢遞過去。

阮瑤怔了下:“乾嘛給我錢?”

秦浪臉色淡定道:“我也需要補身體,麻煩你做的時候多做一份,這些你先拿著,不夠了再跟我說。”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剛拿了秦浪一袋子蘋果,阮瑤自然不好拒絕。

她拿了五元和一些票,其他的推回去:“這些就夠了,不夠我再跟你說。”

秦浪沒拿回來:“剩下的也放你這裡,我那邊是多人住的宿舍,錢不好存放。”

聞言阮瑤也沒有多想,把錢和票給收起來了。

秦浪看她把錢和票塞進口袋裡,嘴角往上揚起來,心裡好像被什麼給塞得滿滿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給人花錢會這麼有成就感。

第二天,阮瑤一大早起來,和前幾天一樣,沒有吃飯就去運動。

基地雖然很大,但沒有運動場地,大家隨意找了個相對空曠的地方練習。

她過來時,沙依然已經帶人先到了,沙依然的臉色跟平時一樣,看上去並沒有受到昨天的影響。

阮瑤跟往常以前,先帶著大家做熱身運動,然後開始跑步。

阮瑤跑了兩圈就沒跑了,準備跟平時一樣練習一會兒打拳,她在旁邊的大樹上做了一個簡易的沙袋,這幾天跑步之後都會打十幾分鐘。

就在她纏繃帶的時候,沙依然過來了:“阮同誌你好,你每天這樣打沙袋,有什麼作用嗎?”

阮瑤沒想到她會過來找自己“閒聊”,頓了下應道:“打沙袋能鍛煉手腕和腹部等肌肉部位,對身體的協調性也有很大的幫助。”

沙依然抿了抿唇:“那……我能跟你學習嗎?”

阮瑤看了她一眼,後者一臉嚴肅和認真:“當然可以,你要是今天就想學習,那我給你纏上繃帶。”

因為沒料到沙依然會跟她學習,她隻帶了一條繃帶過來,所以她把自己纏到一半的繃帶解下來,幫沙依然纏上。

“謝謝你,阮同誌。”

“不客氣,剛開始練習打沙袋,要注意力度,從輕到重,從慢到快,不能一來就出重力,否則很容易傷到手腕的筋骨。”

沙依然像個好學的學生,乖巧地點頭。

阮瑤教她把手指關節活動熱了,又給她講了一些要點,然後親自示範了幾次給她看,隻不過她沒有繃帶,所以沒有對著沙袋打。

沙依然像個學霸,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阮同誌,我能試試對著沙袋打嗎?”

阮瑤覺得她的姿勢學得很不錯,便點頭:“可以,你先試著從輕開始打起。”

沙依然對著沙袋打過去,覺得手背有點疼,但因為力度和姿勢對了,手腕並不疼,她覺得可以接受,便繼續打下去。

她從輕到重,從慢到快,隻用了十幾分鐘。

突然,她一拳打過去,隻聽“撕啦”一聲,沙袋裂開來,沙依然同時痛叫了一聲。

阮瑤正在看其他人跑步,聽到尖叫聲急忙回過身來,然後看到沙依然滿手鮮血,裂開的沙袋露出一支鋒利的匕首!

其他人也陸續圍了過來,看到沙依然滿手鮮血,都呆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沙依然怎麼會受傷了?”

“你們快看,沙袋中間有支匕首,沙依然應該是被匕首給割傷的。”

“可為什麼沙袋裡麵會有匕首?”

阮瑤目光微冷,上前扶住沙依然:“我先送你去衛生室。”

沙依然痛得眉頭蹙成結:“阮同誌,讓人去報告婦聯主任,還有讓人守住現場,讓人不要動。”

這話一出,高小敏就立即道:“我去報告兩位主任。”

其他人則連忙表示一定會把現場給保護好。

事情都安排好,阮瑤扶著沙依然往衛生所去。

沙依然最後一拳打過去時,用了很大的力氣,那匕首從她右手中指和食指中間的地方刺下去,皮膚被割破了。

總共封了八針,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

很快江春花和黃主任兩人就趕了過來。

“人怎麼樣了?我聽說沙依然流了很多血。”江春花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了過來。

等到兩人進來,看到沙依然並沒有傷到筋骨,臉色也還算可以,這才鬆了一口氣。

江春花:“阮瑤,你跟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

阮瑤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沙袋裡麵的沙子是我自己裝的,前幾天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訓練,我很確定沙袋裡麵並沒有匕首。”

沙依然的臉一下子就白了:“阮同誌,沙袋裡的匕首不是我放進去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並沒有想陷害你的意思!”

阮瑤看著她,認真點頭:“我知道。”

事情雖然發生得很巧合,她跟沙依然認識的時間也很短,眾人還覺得她們是情敵,現在又是競爭對手,但直覺告訴她,沙依然不是那樣的人。

而且這樣的招數太蠢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覺得沙依然沒有這麼蠢。

黃主任麵色嚴肅:“這事情我們婦聯會好好調查,沙依然,你先回去休息,培訓的事情……”

沙依然連忙道:“黃主任,我隻是傷到了手,我可以繼續給大家上課,我保證不會耽誤大家。”

黃主任本來想說把培訓的事情都交給阮瑤一個人,不過兩個隊伍的進程不一樣,教學的辦法也不一樣,更何況沙依然這麼堅持。

她想了想,點頭:“那行吧,不過體能訓練你就不能強來了。”

沙依然聞言鬆了一口氣:“我不會的,謝謝黃主任。”

黃主任、江春花,以及阮瑤三人都不認為是這事跟沙依然有關,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

“之前阮同誌自己打沙袋沒事,偏偏今天沙依然去找阮同誌學習就出事了,你們覺不覺得事情有點太巧了?”

“你該不會是想說是沙依然故意弄傷自己,然後想以此誣陷阮同誌吧?”

“我可沒這麼說,我就是覺得太巧合了,平時她們兩人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昨天這麼多人跳到阮同誌這邊來,今天沙依然就出事了……”

“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我昨天看到沙依然她媽急匆匆去找沙依然她爸,說沙依然在家裡哭。”

這話一出,本來沒懷疑沙依然的人也跟著懷疑了起來。

沙依然媽媽聽到外麵人的話,氣得差點心臟病爆發。

她又生氣又心疼女兒,還得裝作什麼事情沒發生,就怕女兒聽到這些話會更難受。

何俊彥一下工聽到沙依然受傷的消息,就立即趕了過來。

“你怎麼會受傷的?我聽說人說你去打阮同誌的沙袋了?”

沙依然點頭:“我看阮同誌打得很有勁,便想跟她學習。”

何俊彥臉色很奇怪:“好端端的你乾嘛想跟她學習?你們是競爭對手,你就應該跟她保持距離!”

沙依然覺得他這話讓她有些不舒服,不過想到他也是關心自己,便沒跟他計較。

何俊彥卻不依不饒:“你知道現在外麵其他人怎麼說你?他們說你是故意弄傷自己想陷害那女人,你就不應該接近那女人,現在自己受傷不說,還被人懷疑你,要是你沒去找她學習,現在受傷的人就會是那個女人,回頭選拔了肯定就是你贏。”

沙依然眉頭蹙了起來:“彆人怎麼說我管不著,我沒有做過我問心無愧!這事情要責怪就應該責怪那個把匕首弄進沙袋的人,而不是怪我,更不應該詛咒阮同誌,你的想法很奇怪!”

昨天她爸開導她之後,她就打算跟阮瑤好好相處,所以今天早上借著打沙袋跟她拉近距離。

打沙袋雖然一開始隻是借口,但她學了之後,發現真的很有趣,雖然現在受傷了,不過她並不後悔。

也沒有覺得如果受傷的人是阮瑤,她就能因此贏得比賽,如果因為這個原因而贏,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何俊彥被噎了一下,臉色變得很難看。

沙依然:“不知道是誰把匕首放進去的,那個人應該是衝著阮同誌去的,不過不管是誰,這人其心可誅,一旦抓起來,最好送去農場改造!”

何俊彥眼皮子一跳,站起來道:“我還沒吃飯,我先走了。”

沙依然沒注意到他的樣子,應了一聲,繼續分析會是誰把匕首弄到沙袋去。

秦浪聽到消息,也是連飯也沒有吃就趕過來。

“你怎樣了?”

阮瑤看他跑得滿頭大汗,嘴角抿了抿:“我沒事,受傷的是沙依然,不過我們一致認為是有人故意把匕首放進沙袋的。”

黃主任已經把事情報告給鄭書記,鄭書記在宣告欄那裡公示了這件事情,讓有線索的人過去找他。

秦浪目光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確定她沒受傷,心裡的石頭這才放下來:“隻怕那人是晚上過去弄,沒有人看到。”

阮瑤也是這麼想,這個年代沒有監控,路上也沒有路燈,烏漆嘛黑的,要乾壞事太容易了。

要是抓不到人,後麵那人不知道還會怎樣對付她?

隻是她想不明白,她才剛過來基地,跟任何人都沒有結仇,有誰想對付她?

跟她有競爭關係的沙依然,以及昨天被她拒絕的林秀梅兩人都被調查過了,昨晚她們都在家裡,家人以及隔壁鄰居能為她們作證。

秦浪想了想,站起來道:“這事我有辦法。”

阮瑤趕緊問道:“什麼辦法。”

秦浪已經邁著長腿往外走:“回頭你就知道了。”

這天晚上秦浪沒有過來,阮瑤等到十點鐘,看他沒有過來,把多做的那份紅薯糖水吃掉,然後上床睡覺。

第二天,她照舊去培訓。

到了運動的場所,遠遠就看到一堆人聚在一起。

“沙依然怎麼還能這麼淡定?要是換做我,肯定沒臉出來了。”

“事情不是還沒有結果嗎?你們怎麼就這麼確定是沙依然?”

“阮同誌剛來基地,跟所有人都無冤無仇,有誰會故意跟她過不去?可阮同誌出事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沙依然,所以不懷疑她那懷疑誰?”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隻是我總覺得沙依然不是這種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人啊……”

話還沒講完,就聽阮瑤的聲音從背後冷冷響起來:“事情還沒有出結果,我希望大家以後不要議論這事,更不要妄下結論,開始訓練吧。”

幾人臉色訕訕的,但都沒敢出聲反駁。

帶人過來訓練的沙依然正好聽到阮瑤的話,眼眶微微紅了。

她昨天就聽到彆人的議論,隻是她覺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從不跟人辯解。

不過她媽昨晚氣了一個晚上沒睡,她爸也為她擔心了整整一個晚上,牽累了父母,她心裡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