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還是沈晏清親比書寫的。甚至連平時飛揚跋扈的草書都手斂不少,板正地立在那裡,骨鋒儘顯。

謝景被他一本子砸的七葷八素,簡直快要哭了: “這種好東西,怎麼現在才拿出來。”

沈晏清斜斜地靠在書架旁:“我以為你不需要。畢竟你經常在……”沈晏清閉上眼睛,頭一歪,靠在架子上。

謝景:“我需要!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您的期望。”

他倆寫完作業,沈晏清給謝景收拾出了一間客房住,畢竟他家麵積大,房間多。謝景在沈晏清家住了三天,把沈晏清整理出來的全部理綜要點,來回背了三遍。

謝景能夠在二中一騎絕塵考出七百多的高分,不僅僅是因為他努力。他是個天才,即使他現在吊車尾,這一點也不可否認。

耳聰目明、一目十行,記憶力好到驚人。

三天的時間,足夠他把這不到一百頁的筆記背的七七八八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大a小a,核糖、脫氧核糖、核苷酸。

被第二天大聯考的氣氛影響,周末開學的夜自習並沒有像平時一樣作業卷子滿天飛的雞毛狗跳,大家都很沉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作業的安靜抄作業,複習的安靜複習。

第一節是自習課,沒寫完作業的都在拚命補作業。第二節小春菊來了,發了一套上周收上去的卷子開始講題。第三節鈴聲一響,張憲斌就進來了。

按照慣例,大型考試以前,所有教室的課本都必須清理到走廊上,教室裡的桌子從裡到外乾乾淨淨,並且要拆開城單人單桌,一排五個,一共10排。多餘的兩張桌子拚在一起。

清理考場過程也是生產垃圾的過程。每個桌肚掉下來的垃圾就能雪花一樣,簌簌地往地下掉。

走讀的先回家,住校的留下來打掃衛生。順便給每一個桌子貼上考號。

住校生就那麼幾個,謝景光垃圾就倒了五次。回到宿舍就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謝景走的時候特意把沈晏清的筆記揣在書包裡,準備來個考前衝刺。但是一個人學習好像特彆沒勁。謝景懶得看,躺在床上準備洗洗睡覺。

剛眯一會兒,謝景就被手機吵醒了。

一看是寧浩遠的電話。

“有屁快放。”謝景拿起來不耐煩道,“睡覺呢?”

寧浩遠特彆虛偽地問道:“景兒,複習的怎麼樣了。”

大半夜的問這個乾啥。還是從寧浩遠嘴裡說出來的。

謝景特彆疑惑:“還成,咋了?”

寧浩遠:“我那飯的事情,還有指望嗎。”

飯?

什麼飯?

謝景愣了一會,迷迷瞪瞪的想起來了寧浩遠和他班裡的小女生約飯的事情。

去他媽的學神謝景為愛叛逆的故事。

謝景瞬間清醒了:“沒有,你做夢去吧。”

謝景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床頭燈,從書包裡掏出筆記又開始看了。

知識改變命運。

是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謝景頂著兩隻巨大的熊貓眼進班了,整個人顯得特彆憔悴。

沈晏清叼著一袋酸奶含糊不清的問道:“這是怎麼了?沒睡好?”

謝景太困了,感覺像是在不帶腦移動,整個人都是放空的:“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沈晏清從桌子裡摸出一袋牛奶塞給謝景:“什麼夢。”

謝景接過來,還是熱的。他把包裝袋撕開一個口,喝了一口牛奶,大致給沈晏清講了昨天做的夢。就是把結尾稍微改了改。

謝景昨天晚上冒著猝死的風險熬夜複習熬到淩晨兩點。關了燈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個把小時,好不容易意識模糊了一點,又做了一個特彆真實的夢。

謝景夢到他和寧浩遠、顧善傑一起去考理綜,但是他們三個不是一個考場,謝景到了騰飛園後麵的科技樓,才知道這是寧浩遠和顧善傑的考場,謝景自己的考場還在騰飛園。謝景跑啊跑,跑啊跑,穿過了一個垃圾場,跨過了一個火圈,終於進了騰飛園。

又在騰飛園錯綜複雜的各種回廊裡繞來繞去,最後趕到考場的時候,剛好到開考時間。

就差了一秒鐘,考場大門在謝景麵前關上了。

監考老師說什麼也不讓謝景進去。

這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紅發女人突然跳了出來,說道:“哈哈,你考不了理綜了,快來和我早戀吧。”

說著,紅發女人猙獰地笑著,然後抬起頭,露出了沈晏清的臉。

謝景直接嚇醒了。

考的不好就要離開一班,接受謠言的鞭打。

謝景覺得他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改天一定要找個時候把他的一頭小紅毛給染回來。

沈晏清聽謝景講完,真的很認真地忍住沒笑,接著說道:“是你壓力太大了,不會寫也沒關係,打不了我偷偷給你傳答案。”

“不行!”謝景立即拒絕了,作弊是原則問題,零分也要堂堂正正的零分。

謝景把牛奶喝了。上午第一場考語文,早自習也是語文。臨近考試,語文也沒啥好複習的,幾乎所有人都在背古詩文。

二中全校都在用一個小冊子,藍色皮,出版商不明,學校內部書店裡買的,交《高考必備古詩文14篇》。

謝景隨手一翻,翻到的那一頁《阿房宮賦》。

仔細一看,“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

就是謝景在夢裡在各種回廊裡找不到考場的正式寫照。

簡直不堪回首。

謝景回頭對沈晏清說:“我睡了。老師來了,幫我打個掩護。”

說完,用手撐著臉,閉上眼睛睡覺了。

顧翠玲作為一個高級語文教師,年年都帶重點班,手底下帶出國無數個優秀的學生。

今年騰飛園的理科小班一班和文科小班二班都是她帶。顧翠玲一直信奉的準則是,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就比如謝景,以前再怎麼風光無限,現在不還是麵臨著要從一班下調的困境。

顧翠玲和彆人不一樣,她不覺得謝景在慪氣,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顧翠玲覺得,謝景就是退步了。

今天他能把理綜考20分,明天就能把語文考20分,這是一塊好苗子,必須積極要時長鞭策他,不能讓他走彎路。

每周的語文早自習,顧翠玲都會在一班和二班之間來回轉。她從二班前門出來,又從一班的後門進去,琅琅的背書聲聽的顧翠玲身心愉悅。

顧翠玲任教多年,僅從背影就能判斷出哪些人在小雞叨米,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一般看到這種,顧翠玲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個都算賬,顧翠玲估計要從教室的這頭,喊道教室的那頭。

而且主要是,打瞌睡和睡覺有些本質的區彆,一個主觀可控,一個主觀不可控。

可能因為一個小時之後就要考試了,大家的精神狀態都繃的比較近,破天荒的沒有打瞌睡的。

顧翠玲很滿意,準備再去隔壁二班看看。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餘光掃到了一個學生。主要是不想看到都難,紅色的頭發就是一班最靚的崽。

這位靚崽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拿著一隻筆,低著頭一動不動,顧翠玲剛看過去,手上的筆啪嘰掉在桌子上,手裡還空空維持著拿筆的姿勢。

靚崽沒有任何反應。

膽子不小啊,考前還敢在自習課上睡覺。

還挺自信。

沈晏清在看文言文常用詞語注釋,忽然感覺到旁邊有人影飄過,語文老師從後門過來了。

沈晏清眼疾手快,立即踹了一腳謝景的凳子。

謝景驟然被震醒了,睡眼惺忪地抬頭一看,顧翠玲就現在他麵前。

謝景和顧翠玲大眼瞪小眼,還是謝景先說道:“老師好。”

顧翠玲把謝景桌子上的攤開的《高考必備古詩文14篇》抽起來:“阿房宮賦?背到哪了?抽查背誦,就從第二段開始吧。”

謝景:“……”

這他媽誰知道啊。

謝景半天都沒說話,從彆人的背書的聲音聽到了一嗓子:“王子皇孫……”

最終,謝景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會。”

顧翠玲簡直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欣慰這小孩的坦誠:“不會背早自習你還睡覺,上次考試默寫就對了一個,兩分。送分題你都不要,這次考試,要是考《阿房宮賦》,你還寫錯了,給我抄《阿房宮賦》一百遍,交到我辦公室。”

顧翠玲說完,扔下謝景的書走了。

謝景低頭一看那拗口的文言文,眼前一黑。

這次大考的考號排序是按照上次大考的成績。上一次全校排名的大考還是期末。那個時候,謝景還是年級第一。謝景有幸,又坐到了第一考場的第二號桌。

一號桌是沈晏清。

按道理,沈晏清是轉學生,沒有期末成績,位置應該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個。

但是考慮到之前已經考過兩次試了,沈晏清成績好差不多人儘皆知,放在最後一個考場,估計是要被一群差生生吞活剝了。

所以他的座號又被安排在了謝景的前麵。

開考之前謝景考試之前去廁所洗了把臉,把自己離家出走的腦子用涼水潑了回來。

第一考場在一班對麵的24班,謝景拿著一隻中性筆,一隻2b鉛筆就去了,一進門就看見靠門第一個座的施紅紅朝他擠眉弄眼。

整個第一考場基本都是熟人。施紅紅坐在靠門的那一列,吳齊坐在從窗戶靠門往裡數的第四列,田幼甜坐在正中間的一列。

90%都是一班的,隻有那麼一兩個陌生臉,在人群中低著頭,瑟瑟發抖。

沈晏清坐在最靠裡的那一列的第一排,笑意盈盈地看著謝景。

開考還有二十分鐘,教室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監考老師還沒來,沈晏清回頭和謝景講悄悄話:“準備的怎麼樣?”

謝景歎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一氣嗬成,非常連貫。

沈晏清道:“進步還挺快。”

可不是嗎,誰寫錯就罰抄一百遍誰進步也挺快。

“呼——呼——呼”

教室上方的音響傳來震耳欲聾的吹起聲。

“第一場考試還有十五分鐘開場,請各位考生抓領時間進入考場,還沒領取試卷的監考老師速來教務班領取試卷,再說一遍,還沒領取試卷的監考老師速來教務班領取試卷。第一場考試科目:語文。”

大喇叭音剛落,張憲斌拿著密封卷從走進來了。

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班的英語老師。

第一考場不僅考生是熟人,連監考老師都是熟人。

考試開始之前,張憲斌已經把試卷分成了五份,鈴聲一響,一排一遝分下去。

謝景坐在第二排,是最先拿到試卷的一批人。

拿到試卷的第一件事,先看古詩詞默寫,這個最簡單,最好得分。

第一題: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中表現作者感歎光陰無情流逝的句子是:

都爛大街的句子了,這誰不知道。謝景提筆就在答題卡上寫下了答案。“無可無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第二題:杜牧《阿房宮賦》中寫秦統治者生活極儘奢侈,任意揮霍財物的句子是:

《阿房宮賦》!

謝景驚了,簡直想仰天大笑三百聲,心道,真他媽考了《阿房宮賦》,出題老師太給麵子了,真的不妄我今天背了一早晨,去他媽的罰抄一百遍。

謝景非常自信地寫下了答案。“鼎鐺玉石,金塊珠礫。”

就是這麼的簡單,就是這麼自信。

先把默寫解決了,再從頭開始這,謝景做語文試卷全憑他中國人的語感,和牢牢印刻在腦海裡的答題模板,對題的難度沒有什麼感覺。

一場語文考的中規中矩,沒什麼特殊的感覺。除了考到了謝景剛好背過的默讀以外。

下午考的數學和英語就更不用說了,謝景用一小時寫完卷子,甚至還破天荒地回頭檢查了兩遍,修改了一個慣性思維搞錯的數學選擇題,還有兩道看錯題目的英語理解。

謝景的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劈啪響。

擺脫倒五不僅要提高理綜,還有從語數外做起,杜絕一切丟分的可能性,將錯誤降到最低,數學和英語多考一點,理綜就可以少考一點。

尤其是這次出的題還挺難。

不是本校老師出題的聯考就容易有這個毛病,題目沒有針對性,知識點偏,難度不合適,英語甚至還出現了好幾個沒有注釋的六級詞彙。

英語和數學題目越難,謝景的優勢就越大。

三場考試過去了,明顯班裡的氣壓低了不少。

等到最後一場考試的時候,整個第一考場都跟霜打雷劈過一樣,被命運的大手揉搓了成千上萬遍。

謝景也不例外。

彆人是在為逝去的英語數學哀痛惋惜,謝景是為他胎死腹中的理綜傷心悲痛。

開考前一秒,謝景還默寫他桌麵上“2”的白色條條,唉聲歎氣:“以後就見不到,你要好好保重啊。”

但是謝景運氣竟然還不錯,在他苦背沈晏清總結的重點之後,這套卷子他會寫的高達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有一部分拿不準的,還有一小部分完全不會的。

考完試,謝景走在路上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差不多十拿九穩吧。

但是一班整體就比較愁雲慘淡了。

開學剛好一個月,他們該換座位,老張已經提前把新的座次表壓在了講台下麵。

沒有大變動,就是把中間兩排和邊上兩排調換位置。考完試書和雜物都在外麵比較好挪動。

大家連換座位都是心不在焉,強顏歡笑。

學委趁亂在黑板上留下通知。

“學校剛拿到參考大伯還沒還印刷出來,請大家耐心等待。”

謝景聽見後麵施紅紅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我不想那麼快麵對現實。”

“謝景、沈晏清,對答案嗎?”

一個男生拿著試卷現在謝景麵前的走道裡。

謝景記得這個男生,叫許明,戴眼鏡,厚劉海,中規中矩的長相,曾經二中的萬年老二,如果沒有謝景他就能穩坐第一寶座。

但是,眾所周知,二中隻有一騎絕塵的天才帥哥,和被甩開八百裡地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