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意料之中名字，紀汀眨了眨眼睛：“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你？”紀琛從電腦屏幕前抬頭，挑了挑眉，“不行，我畢業旅行，你湊什麼熱鬨。”
紀汀對他態度早有心理準備，乖巧道：“我去幫你們活躍氣氛啊！”
“爸媽是肯定不會同意我和自己同學單獨去國外玩，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嘛~”她挽著紀琛胳膊賣萌撒嬌，“哥哥，難道你不想讓你朋友們知道你有一個這麼美麗可愛妹妹嗎？”
紀琛：“……”
嘔。
他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蘇悅容走進房間時候正好聽到紀汀可憐兮兮地控訴：“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鬨！”
紀琛正眼都懶得看她：“你才無理取鬨。”
蘇悅容無奈道：“兄妹兩個又怎麼了？”
“媽，哥哥約了和同學一起去畢業旅行，我也想一起去。”紀汀宛如見到了救星，聲音軟得像一灘水。
沒等她回答，紀琛就先聲奪人：“不行，我同學你又不認識，多尷尬！”
這隻是一方麵原因，還有就是——帶著妹妹就相當於帶著個拖油瓶，勢必要妥貼周到地照顧她，玩都玩不儘興。
紀汀說：“我認識阿硯哥哥和澤宇哥啊，而且我很會打交道，估計還沒下飛機就已經和你同學打成一片了！”
這個理由倒是無可反駁。
紀琛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從小古靈精怪，要是想討誰歡心，簡直是易如反掌。
他底氣頓時有些不足：“那也不行。我們行程已經定好了，團體票也買了，沒法再加人。”
紀汀狐疑地說：“八月去冰島這麼早就定了？”
紀琛麵色鎮定地點點頭。
“好吧。”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來是無緣和阿硯哥哥一起旅遊了。
紀汀回到房間裡，開始集中回複七大姑八大姨慰問短信。打字正打到一半，就接到了溫硯視頻通話邀請。
她飛快接起，語氣是無法掩飾雀躍：“阿硯哥哥！”
溫硯彎唇道了聲“恭喜”：“汀汀，你可以好好放鬆了。”
高考這樁大事落地，紀汀心情輕飄飄，笑得格外開心。
兩人閒談了一會兒，溫硯問道：“領軍計劃是還要來清華麵試嗎？”
“對，過幾天我會和爸爸媽媽去北京，既要進行綜合麵也要專業麵。”
紀汀領軍評級在高三下時候升級成了優秀，有30分基礎加分。綜合麵是針對清華錄取線降分，專業麵則指向目標專業，進行最後結果評定。
溫硯勾了勾嘴角：“到時候我應該會在，可以一直陪著你們。”
“那太好了！”紀汀甜甜道，“謝謝阿硯哥哥！”
“應該。”
聊著聊著，紀汀突然道：“哥哥，你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啊？臉色有點蒼白。”
這種細枝末節好像隻有她才能觀察得到。
溫硯笑了笑：“嗯，現在做這份實習在上項目，再加上要處理畢業一些事宜，確實有點忙。”
他又講了一些具體內容，紀汀雖然不能完全設身處地地體會，但卻傾聽得非常認真。
最後，她歎了一口氣，很苦惱樣子：“要是我能幫到你就好了。”
那小模樣讓他忍俊不禁，心情似乎也舒暢了些許：“你多跟哥哥說幾句好聽，哥哥就不累了。”
印象裡溫硯好像很少這樣逗她，紀汀心裡一動，眨眼道：“我不會說好聽。”
“不會？”溫硯挑了挑眼尾，“那你平常誇哥哥那些話怎麼算？”
“那些都是實話呀。”
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像隻狡黠小狐狸。
“還說不會。”溫硯低笑了一聲，語氣親昵道，“小騙子。”
他低磁嗓音在她心上淺淺掠過，掀起幾圈蕩漾漣漪。紀汀纖長睫毛顫了顫，不著痕跡地扯開話題：“哥哥，聽我哥說你們暑假要去冰島旅遊，行程定了嗎？”
“嗯，差不多定好了，都是高中玩得比較好同學。”
她狀似好奇地問：“全是男生嗎？”
溫硯笑：“不是。”
居然也有女生啊……啊啊啊羨慕嫉妒恨！
紀汀嘟著嘴道：“我也想去冰島看極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呢，哥哥你要是看到了記得給我拍照哦！”
溫硯彎起雙眼：“好。”
-
這次去北京和之前心情是完全不一樣。
那種對於未知緊張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篤定和自信。
紀汀粗略地估計了一下自己分數，覺得在有30分加分保駕護航基礎上，清華還是比較穩。
現在比較重要是專業麵試——萬一她分數沒有夠到經管線，還要靠定向加分才行。
這一周時間紀汀速成了經濟學原理，也持續地關注當下熱度較高時政熱點，為麵試做出諸多準備。
住所還是在南門外文津酒店。
時隔一年，紀汀對園子裡格局又有些陌生了，幸好有溫硯陪著，帶紀仁亮和蘇悅容參觀了一下校園。
麵試在周四上午八點半，第三教學樓。
四人在清芬園吃完早飯，溫硯道：“叔叔阿姨，我送汀汀先過去，你們慢慢走過來就行。”
到了樓下，溫硯橫跨騎上摩托車。
他單臂屈起撐在車身上，衝紀汀勾了勾手指，嘴角漾開笑意：“上來。”
這個簡單動作本該顯得痞氣又輕佻，居然被他做出了一種撩人感覺，紀汀心倏忽跳了跳。
那輛車是深藍色，特意做過拋光處理，外形設計感十足，曲線流暢，材質上佳，一看就價值不菲。
紀汀之前見過溫硯開車，卻一次都沒坐過。如今猝不及防地擁有了這個殊榮，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後座，非常自覺地抱緊了他腰，甚至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
溫硯沒說什麼，隻是偏過頭，垂眸道：“坐穩了。”
紀汀乖巧點頭：“好。”
手掌下是纖薄衣料，她大約能分辨出他腹部肌肉形狀和線條。
觸感妙不可言，硬中帶軟，軟中帶硬，紀汀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曾經看到過那一幕——阿硯哥哥脫衣服模樣……
腦中畫麵越來越奇怪，隱隱向一些不可言說方向發展，縱使她臉貼著溫硯後背，也不受控製地感到一陣熱氣騰騰。
路上有許多來參加領軍麵試學生。
在一溜兒自行車當中，他們摩托車顯得格外搶眼，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在行進過程中，溫硯好像還遇到了熟人。對方打招呼時候，紀汀下意識地躲在他身後縮成一團。
——不用想，她現在肯定臉很紅。
三教很快就到了，溫硯給紀汀指了指入口：“汀汀，你從那裡進去。”
紀汀好不容易才給自己降了火，乾咳一聲：“好。”
“我和叔叔阿姨在這等你。”他摸了摸她腦袋，“加油。”
“謝謝哥哥！”
雖然是八點半入場，但紀汀抽到麵試順序卻大概在十點左右。休息室裡坐滿了人，都是獲得領軍優秀評定同學。
她掃了一圈，眼尖地在其中看到了程楚眀身影，便把座位換到了他旁邊。
“楚明，好巧啊。”
程楚眀看到她，驚訝過後靦腆地笑笑：“很巧，你也來了。”
時間還有很多，紀汀開始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不知怎麼，她直覺他似乎不太願意聊有關高考話題，也就沒有刻意提起。
教室裡同學在不斷地減少，好不容易才輪到了紀汀，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著裝後走進了麵試房間。
裡麵有三個老師，聞聲滿目笑意地看著她，看上去很是和藹：“坐。”
“你為什麼要來清華？”
“你覺得自己是個什麼樣人？”
“你能簡單談一談當前經濟形勢嗎？”
“你為什麼要報經管學院？”
幾乎都是她準備過答案問題，紀汀落落大方地將自己想法娓娓道來。
言語之間，她能夠感覺到三位老師對她認可，因為他們頻頻點頭，還時不時地交換眼神。
於是紀汀麵上笑意更濃。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學了這個專業，你覺得自己能給我們這個社會帶來什麼？”
提問是中間上了年紀教授，鏡片後一貫溫和眼光此刻含了些許銳利。
其他兩位老師也放下筆凝神看她，似乎在等待著一個足以讓人信服答案。
這個問題並不好答。
一上午到現在麵了近十個學生，幾乎沒有人給出令他們完全滿意回答。
他們心裡也明白，這是應試教育弊病——那些孩子太過汲汲於高分佳績，怕是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
你能給社會帶來什麼？你這個人，又有什麼樣價值？
不知麵前這個女孩會怎麼回答呢？
隻見紀汀唇邊笑容未變，不卑不亢道：“‘創造知識，培育領袖，貢獻中國，影響世界’，這是經管學院培養理念。我想要能夠成為領袖般人物，我認為這是清華學生應該有擔當。我希望通過我學習到專業知識，致力於金融行業發展和革新，為我們這個社會作出更多貢獻，實現自己人生價值……”
幾個老師表情逐漸有了細微變化。
從一個十八歲孩子口中聽到“領袖”這個詞，並不奇怪。因為能夠獲得領軍優秀學生，從來都不是平庸之輩。
但是讓他們感到意外是紀汀開口時那種氣場。
不是狂妄，不是托大，而是一種極度自信。
聽到她說話時候，你就能感受到，她確確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她有決心，有能力，而且不僅僅把這當成一樁空談——她是真有這樣抱負，同時不懼怕任何質疑。
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作不了假。
但是他們麵上卻不顯，問：“你提到了革新，能具體談談嗎？”
紀汀：“好。其實整個金融體係在日臻完善過程中，還是存在著一定問題，比如中小企業融資難困境，影子銀行不規範性，金融機構普遍杠杆率偏高，傳統製造企業產能落後等等。除了供給側改革大行其道，我認為監管和風控也要齊發力……”
紀汀回答完畢之後，坐在中間教授凝神看了她幾秒，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麵試就到這裡了，謝謝。”
她從容起身，鞠躬：“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