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untainTop!就跟著一起來!沒有什麼阻擋著未來!”
Ktv高端包間裡,歌聲震耳欲聾,霓虹五光十色,輝映在躍動著身軀的年輕人身上。
這是這屆校歌賽冠軍攢的局,把所有校園十佳歌手都請了過來。基本上每個人都是麥霸水平,大家唱得酣暢淋漓。
而沙發的角落,坐著一個雙腿修長的男人,跟整個熱烈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他一直在安靜地聽歌,時不時給自己斟一杯Whisky,半分開嗓的意思都沒有。
但即便隻是獨坐一隅,他也很是招人注目,很快就有女同學靠了過來,試探著攀談:“硯哥,你今天怎麼一首都沒唱啊?”
溫硯放下酒杯,抬起冷峻的側臉,淡淡道:“嗓子不太舒服。”
“哦,這樣啊……”
“嗯。”
女同學看他明顯不想被人打擾的模樣,很自覺地坐遠了一些。
辛辣的液體入喉,溫硯腦中閃過的卻是小姑娘清澈明亮的雙眼。
真的很奇怪,以往他們親密無間時,他也沒有如此頻繁地想起過她。
但是一分開,她的音容笑貌就時常浮現在眼前。
不僅如此,他還常常遇見她,就好像一種可笑的反諷。
可是,無論是那晚在C超她不含感情的一瞥,還是剛剛那淺淡的弧度,都讓他無法接受。
溫硯突然有了一個認知,一個讓他心臟驟然發疼的認知——
她再也不會,對他發自內心地笑了。
她把所有靈動可愛的表情,都留給彆人了。
他倏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抬手扯了扯衣領,一杯又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除夕夜的時候,紀汀窩在他的懷裡哭,說很想念阿胖。
他當時還不解,也無法感同身受,但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那種感覺也許不能頃刻就要了人的命,但卻會一點點蠶食骨血,讓你無助,讓你恐慌,讓你絕望,但你卻束手無策。
溫硯自嘲地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承認吧,你就是很想她。
你後悔了。
他驀地站起身,抿著唇:“我想點首歌。”
有人吹了聲口哨:“喲,大家都讓開讓開,硯神要唱歌了!”
這一起哄,大家都倍感期待,霸占點歌機的同學也主動讓了位子。
溫硯走過去,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後麵色淺淡地坐回了原位。
所有人都好奇——他到底要唱什麼呢?
歌名在屏幕上浮現,陳小春的《獻世》。
早知道溫硯是廣東人,但從沒聽過他唱粵語歌,如今倒是個機會。
在座不少人都沒聽過這首歌,隻覺得前奏似乎略顯感傷,還有些詫異——硯神這是開始走苦情歌路線了?
溫硯一隻手拿著話筒,漆黑的雙眸暗沉沉的,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我沒有膽掛念/你沒有心見麵/試問我可以去邊
隻要我出現/隻怕你不便/亦連累你丟臉
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恣意生長著,訴說著他的痛苦和渴望。
糖糖……
每默念一遍這個名字,他都會感到無比的溫暖。
她就像是一束亮光,照進了他黑暗的世界中。
而現在,那束光不見了。
——是被他弄丟了。
寧願失戀亦不想失禮/難道要對著你力歇聲嘶
我這種身世/有什麼資格獻世
小姑娘並不屬於他,以後她的身旁也會站著其他的男人。
那人會和她在一起。
他們會做許多親密無間的事情——會擁抱,會接吻,甚至會……
溫硯沒有勇氣繼續想下去。
他又憶起方澤宇說過的話——我很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
萬一、萬一他們真的……那他該怎麼辦?!
他是不是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頷首微笑,然後祝福他們長長久久?
一想到那個畫麵,他就覺得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戳進心臟,痛入骨髓。
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不能忍受這種事情發生!
“砰!”
一個玻璃杯在地上化為了齏粉,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隻見溫硯眼角發紅,雙手撐在大理石桌麵上,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一貫冷靜沉穩的男人此刻失了應有的理智,手指緊攥,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假麵。
不可以。
她是他的。
誰也搶不走。
“失陪。”
溫硯深吸了口氣,很快起身,拿上座椅上的外套疾步走了出去。
“啪!”
房門再次被狠狠關上。
留下房間內眾人麵麵相覷。
他這是怎麼了?
半晌,有學弟小聲問道:“硯哥這是不是……失戀了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確實很像。
可是他們誰都沒聽說過,他之前交往過女朋友啊。
曾與溫硯搭過話的女同學忍不住說:“怎麼可能?哪個女生會甩硯神啊?!”
眾人一想。
哦,也對啊。
興許他隻是心情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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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硯站在走廊上,動作略顯急切地撥打紀汀的電話。
什麼禮節、體麵、尊嚴,他統統不要了。
隻要他的小姑娘。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他按住胸腔處那股焦躁,又打了幾遍。
聽到的仍然是沒有感情的甜美女聲。
溫硯抿緊了唇——她這是把他拉黑了。
他又給她發微信,果不其然,顯示被對方拒收。
溫硯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才剛剛燃起的希望仿佛被儘數澆滅。他下了一層樓,一邊沿著廊道朝出口走去,一邊撥號碼打給紀汀的舍友。
男人步履匆匆,全身上下透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令得偶爾路過的客人不由自主地側目。
手機內傳來呼叫等待的聲音,越到關鍵時刻好像越不能順遂人願。溫硯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已經錯得無可挽回了,所以上天也要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