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底下雖然站著對他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服從的奴隸們,奧利弗卻從不是個愛廢話的領導。

他身上的事務,可比誰都要來得多呢。

在說了難得的一大段話後,奧利弗就欣然結束了講話,回到城堡中去了。

他打算儘快解決掉午餐,然後就下到田地裡,將第二批成熟的玉米全部收獲掉。

就連奧利弗都說不上來,為什麼采摘玉米那種單調的重複作業,卻能喚起他體內潛藏的某些古老的衝動,擁有讓他著迷的奇怪魅力……

徒留台階下站著的奴隸們表情呆滯,麵麵相覷。

這幾天才臨時住進了城堡的喬納森和齊肯,也聽得呆住了。

他們現在每天隻用聽從露西的調派,負責給小雞們及時清理弄臟弄濕的墊料、補充乾淨的食水、再嚴格按照領主大人給下的具體指示、對雞舍進行進一步的修葺。

在奧利弗看來,這些活聽起來不重,卻十分繁瑣。

兩百多隻脆弱的雛雞,需要非常精心的看護——光靠這三個人一天完完整整地做下來,中途可供休息的時間其實是少得可憐的。

但喬納森卻感覺再滿足不過了。

在他看來,照顧這些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變好的活潑小雞仔們,工作本身簡直一點都不費力。

而且身邊還沒有手裡不懷好意地拿著鞭子、在邊上虎視眈眈的管事督工,有時候甚至他都沒有犯錯、就會因為督工心情不好而莫名挨上幾記毒打。

每當遇上問題、阻礙到工作的繼續進行,喬納森也不會像是以前那樣,隻木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管事的安排了。

有了露西這個再好不過的範例擺在麵前,他開始嘗試著自行思考。

如果想出可行的辦法了,就去詢問露西做最後的確認。

而見喬納森這麼賣力,屢屢得到露西的表揚後,原本隻是想混個輕鬆體麵活計、以後設法進城堡做正式男仆——哪怕隻是下等男仆也好——的齊肯,倏然萌生了危機意識。

他不想被喬納森遠遠甩在後頭,就隻能也跟著開動腦筋,幫露西出主意。

這兩人間無意中形成的良性競爭關係,就這麼給原本焦頭爛額、壓力巨大的露西幫了大忙。

“慶典?假日?”

喬納森難以置信地重複道。

“不不不,聽殿下的說法,我們今天是沒有假日的。”齊肯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恍恍惚惚地看向他:“好像是明天再調給我們吧?和廚娘一起?”

“不!那怎麼行!”喬納森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本來做的活就夠輕鬆了,憑什麼能躺在地上等人喂飯吃呢?而且我們明天要是不做的話,活萬一落到領主大人……或者他身邊的管家先生他們身上的話怎麼辦?”

齊肯舔了舔下唇,儘管本能地還是想要‘放假’,但也點頭認同了這番話。

養雞的活雖然遠比下地輕鬆,但小雞再可愛,拉出來的糞便也是臭的。

清理那些雞糞的活,可絕對不該是那位美麗的貴族大人該做的。

喬納森和齊肯還清楚,現在地裡的活計,和領主來之前地裡的活計相比,完完全全就不是一回事。

之前的忙碌是沉重的,也是讓人絕望的——就算每天起早貪黑,下工後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隻能駝著行走來緩解僵痛,可貧瘠的土地裡種出的糧食依然少得可憐。

就那麼點可憐巴巴的糧食,也根本落不到他們嘴裡:全都會被管事們征收走,除了平民能保有一點自耕地的收獲外,奴隸是完全不能奢望的了。

他們隻能靠每天上工前的那一頓湯和硬麵包渣,還有乾活時從地裡翻出的一些不帶毒的草根來勉強充饑。

自從領主大人來了以後,一切都不同了。

被偉大的貓貓神所眷顧的,那位美麗尊貴、如同渾身都在閃閃發光的殿下,不僅揮著鋤頭、不知疲憊般獨自開墾了近半的田地,還教他們將雜亂不堪的田野規劃得井井有條,用生機怏然的豆類攀植隔開。

下地的人現在要做的,每天主要就是給他們所播種的那一半田地澆水、除草、再用稀釋過的尿液進行定期施肥。

對,還有那神奇的廁所!

奴隸被認為是連貴族的屁都比不上的、從泥地裡長出來的肮臟東西,他們明明早就對那股縈繞不去的惡臭麻木了。

但當隨處可見的糞便被清理乾淨,那條臭烘烘的屎河被徹底填埋,田地裡的家家戶戶——那一坐坐用領主大人賜予的好木料修建的新房間,建起了一間間乾乾淨淨的廁所。

殿下親口說了,那些所有人都厭惡的肮臟惡臭的東西,到了明年,就會變成能讓土地肥沃、莊稼生長得更好的堆肥。

太不可思議了。

喬納森想。

第一次品嘗美味的魚湯時,他們對領主的感恩的,卻也是惶恐的。

但真正擁有那麼漂亮的新木房子,在商人們震驚的注視中去廁所裡排泄,而不是像野獸般暴露在彆人的目光中……

他們才真真正正地品嘗到了,什麼叫幸福的滋味。

還沒等奴隸們消化完這天使般美好的領主帶給他們的幸福,就又被新的‘幸福’重重砸中了。

假日?

除了貴族大人們外,平民……不,甚至包括奴隸們,還能有可以從第一下鐘聲響起時就在家休息,一整天不乾活也能從城堡領到飯吃,晚上居然還奢侈無比地點燃篝火,允許他們唱歌跳舞?

奴隸們呆呆地看著彼此,心裡與其說是歡喜雀躍,倒不如說是惶恐。

他們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