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1 / 2)

雖然還隔得很遠,但在終於又看到那座熟悉的城市時,皮格斯還是當場被感動得掉下了眼淚。

身為常常在不同城市間旅行的商人,他無疑見過許多比這要高大恢弘得多的城牆。

但神奇的是,從來沒有一座城市——包括曾經的格雷戈城——能比得上這時的萊納城所給予他的,那麼強大的安全感。

一定是他曾經被統治這塊土地的領主,與沉默地庇護著領地上的人的神祇,救過一命的緣故吧。

而這天守在城門處的衛兵們,也遠遠地就看見了形容狼狽的皮格斯。

他們當然還記得這位“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再回來,並且是永久住下的”豬販。

“皮格斯先生。”

他們向他微微頷首,下意識地朝他身後瞟了一眼。

——沒看到領主大人吩咐過的公豬,沒有想象中的家眷,也沒有一車車滿載著符合這位大豬販身價的財產。

他們正感到疑惑時,才剛擦掉眼淚的皮格斯,就又忍不住掉下淚來了:“請問領主大人在城堡中嗎?我想求見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當然不敢指望,領主大人會願意發兵救他的家人。

事實上,他心裡很清楚,他們早在被那些反叛的奴隸抓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但不論是出於要為家人報仇雪恨的目的,還是對領主大人的忠誠和感激……他都必須把這個極有可能會在不久後禍及萊納城的大事,儘可能快地讓領主知道。

看到他滿臉憔悴,坐騎也筋疲力儘的模樣,衛兵們對視一眼,默契地做出了決定。

很快,城堡中的奧利弗就得到了城門衛兵的通報,並很快做出了接見皮格斯的決定。

再次見到渾身臟兮兮的、比重病那時更加淒慘的皮格斯時,哪怕昨天已經從貓貓神那裡得知“有一批衣衫襤樓的人民,從奧爾伯裡逃難過來”的消息,奧利弗還是小吃了一驚。

他看了福斯一眼,管家先生立馬會意,向隨侍的男仆約翰吩咐道:“準備熱水和食物。”

熱水和食物,很快就被送過來了。

皮格斯被食物的香氣喚起了這幾天刻意忽略的饑腸轆轆,在得到奧利弗主動開口的許可後,他眼淚直下地一邊飛快啃食著,一邊往枯乾的喉嚨裡灌著熱水,一邊碎碎地念誦道:“願偉大的貓貓神與您同在,尊敬的神使大人……感謝您的恩賜……感謝……”

奧利弗很輕地歎了口氣:“專心吃吧。”

等皮格斯稍微恢複一些體力後,他就迫不及待地交代了奧爾伯裡城裡發生的事。

不過,皮格斯知道的其實並不算多——他隻剛靠近城鎮區域,就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遭到了占據那裡的叛軍的突襲。

不管是他這麼多年來,東奔西跑才好不容易攢下的積蓄,還是他的妻子和子女,都在突如其來的災難中,被叛軍奪走了。

要不是他騎著的是一匹品相還算不錯的快馬,也不可能逃得過之後的追擊。

“奴隸反叛?”

奧利弗微微蹙眉,看向罕有地麵露詫異的福斯:“奧爾伯裡的城主是誰?”

他實在沒想到會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主要是貴族對底下階層的強大威懾力,早就在世世代代的影響下深入人心了。

通常來說,手段越是殘暴的領主,就越被人民懼怕,也更不敢進行反抗。

尤其是最底層的奴隸,他們早被磨難和強權壓成了逆來順受的牲畜。

不,就連牲畜都還會因為挨得鞭子重了而發脾氣,他們卻根本不敢。

對絕大多數奴隸而言,哪怕遭受最嚴酷的剝削,他們也隻想著儘可能地討好管事,好讓自己接下來挨得鞭子少一些,能稍微分到多一點點的食物。

畢竟無論是殘忍的刑罰還是慷慨的恩賜,都是要通過領主的給予,他們才能獲得的。

就連那少數混跡在外的強盜團,也大多是自由民的出身,奴隸根本不敢想象加入那樣的組織裡。

強盜團當然也瞧不起沒有一絲一毫的戰鬥力的奴隸。

奧利弗越是了解這個時代背景,就會重新刷新一次對奴隸容忍上限的認知。

可以想象的,能將那麼柔順的羔羊逼成豺狼,做到曾經那八任不乾人事的萊納領主都沒能達成的、逼反奴隸的“壯舉”……

奧爾伯裡的城主不是太過仁善好欺,就是殘忍得連魔鬼都要甘拜下風。

——多半是後者就是了。

福斯十分平靜地回答:“殿下,奧爾伯裡的領主是布托爾子爵。但布托爾家族從一百年前起,就已經中落了。”

潛台詞是,奧利弗會記不得布托爾子爵,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布托爾家族不僅在這整整一百年裡都沒有出過一個廷臣,而且每次王都的局勢發生變故時,還都倒黴地站錯隊列。

加上每一代子孫不但能力平庸,還揮霍無度,他們很快遭到了庇護者的厭棄,最後淪落到這小小的奧爾伯裡城。

奧利弗若有所思。

從地理位置上看,奧爾伯裡城,毫無疑問是萊納城最近的鄰居。

連僥幸脫逃的皮格斯都回到萊納了,他卻一直沒有見到來自奧爾伯裡城的傳令兵,根本沒有得到所謂的求援信……

這麼看來,那位布托爾子爵要麼是已經死在叛軍的手裡,要麼就是硬氣地決定自己解決,或是求助格雷戈城這個更加強大的鄰居。

當然,就算收到了求援信,身為公爵的奧利弗,也完全沒有出兵救助非自己臣屬的低階貴族的義務。

況且他來到萊納,已經有較長的一段時間了,布托爾子爵卻一直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身為子爵,不僅沒有親自來萊納城拜訪公爵殿下,還連一位建交的使者都不曾派來過。

顯然是瞧不起這位處境似乎比他還要窘迫,落魄得朝不保夕的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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