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點時,哈維斯特麵上的溫柔笑意,便染上了些許的傷感和黯淡。
——以前會主動細心照顧初生神祇,眷顧弱小失勢神明的人,可是那位光華燦爛、美麗又強大的神王殿下啊。
一眨不眨地盯著戴夫看的金色大貓,在她突然出聲後,毛茸茸的尖耳朵靈巧地一轉,就朝向了她。
是這樣嗎?
在感受到她明顯的善意後,祂稍微猶豫了下,就選擇了相信這句解釋。
她說得對。
祂心想,戴夫看起來,的確是……那麼笨。
絲毫不知道這隻單蠢的貓耳神,腦海裡正轉動著能把自己活活氣死的結論,戴夫在哈維斯特的引導下,終於是能“心平氣和”地跟這個古裡古怪的財富之神說上話了。
在‘幼小’和‘幼稚’的神祇交流時,奧利弗當然也沒閒著。
白天的事務已經結束了,他回到臥室後,隻考慮了一小會兒,就將閒置了一整個春天的“種子製造機”從係統背包裡取了出來,然後圍著自己擺了整整齊齊的一圈。
雖然他已經不打算拘泥於‘不用遊戲係統’也‘不依賴貓貓神’這兩項原則來應戰了,但一想到不久後就要再起戰火,他還是忍不住想多囤一點物資。
雖然鄰近外城牆的原荒草地都經過初步除草、種上了以毛豆和高粱為主的作物,但總有些荒得太厲害的地方。
沒能形成足夠穩定的團粒結構,土壤肥力太差,連最不挑剔的豆類作物都回天乏術。
他之前想的是,靠城裡的作物就已經足夠養活這座城的人,而外麵的那些算是錦上添花,提前給未來的酒城提供更多的釀酒原料,就不在意那些……現在的話,他是連那點犄角旮旯都不想放過了。
普通人種不了的地,他可以親自開墾,種上遊戲係統出品的玉米。
能多一點糧食,就能多一點安全感。
到敵軍逼近的時候,奧利弗可不打算在城堡裡防禦,消極應戰——彆人之所以那麼做,是寄希望於敵軍糧草比自己先一步耗儘,或者自己這邊的援軍能在城堡垮塌前抵達。
但那樣做的前提,是搶先一步進行堅壁清野:否則將在夏季迎來第一批成熟的莊稼,就全要便宜遠征的敵軍,成為敵人的軍糧了。
那怎麼行?
奧利弗一點都不想讓自己帶著人辛辛苦苦乾了一整個春季的勞動成果,再次付諸一炬。
本來就已經錯過了秋冬兩季的耕種,眼下的奧爾伯裡是主要靠萊納支援糧食來過渡的:要是再把夏天和秋天的希望給燒光了,那難道要繼續吃萊納城一城提供的糧食嗎?
就算萊納撐得住,才剛要打出“酒城”名聲的奧爾伯裡,就要徹底毀了。
即使一座城市給商人們帶來的利潤再低,也總有些吃不住大城市裡激烈競爭的小商人願意來。
可一座幾度易主、顛簸動蕩,變得千瘡百孔的城市,絕對是商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
而且,這也是為了奧爾伯裡人。
奧利弗可不認為,要是自己真退一步,把奧爾伯裡讓出去的話……那位既貪婪又殘忍,連命運悲慘的難民僅剩的自由和生命都要剝奪和壓榨的麥肯納伯爵,還會好心到從格雷戈城裡調派糧食過來。
他既然當初決定了拿下奧爾伯裡,將這座城市的統治權據為己有,就下定了保護這座城市裡的人民的決心。
對於這點,福斯的想法與他無疑是一致的。
雖然還不知道麥肯納伯爵會帶多少士兵來,但不管是臨時雇請傭兵,還是把萊納那邊訓練出來的那幾批衛兵都調來,他們都要選擇主動出城應戰。至於奧爾伯裡人的話……曾經逃難去萊納,這次回歸了故鄉的那少數人,在冬季乾活時都或多或少地接受過一定訓練的,能派上些許用場。
而淪為奴隸、或者本身就是奴隸的其他人,就先算了吧。
奧利弗專心思考著,手下的動作卻一點沒有停滯。
他一邊將“種子製造機”生成的“玉米種子”收進背包裡、一邊火速填上新的玉米原材料,還不忘分神在係統的製造麵板裡“搓”炸彈。
頂級炸彈雖然殺傷範圍更大,但需要的材料也十分稀有,不適合大規模使用。
奧利弗“搓”的,是材料比較容易獲取,殺傷力也較為可觀的中級炸彈——能將半徑為5米範圍內的所有生命和物體炸傷或摧毀。
這樣機械性/勞作的忙碌,他雖然一度習慣過,但自從有了貓貓神後,對方總會用神力操控那群可愛的小金幣代勞。
他就幾乎沒有再親自動過手了。
久違地要自己去做這些瑣碎而單調的事,奧利弗雖然還不至於感到無聊或厭煩,卻不由得越發想念起體貼又能乾的貓耳神祇來。
雖然說,上次他就已經隱約有所感覺。
現在的話,他則是完全確認——自己已經在無形中完全習慣了貓貓神的存在,潛意識裡也總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會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了。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奧利弗微微蹙眉。
儘管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可以確定這位神明心思單純又可愛。
不會惡劣地裝模作樣、就為了戲耍人類;也不喜新厭舊,不用擔心祂哪天厭煩了就突然離開,再也不回來。
但祂畢竟是神。
即使那位突然消失的神王,證明了“神也不會真正地永生不滅”這點,但祂存在的時間,也絕對會比他長得多。
祂現在這麼粘著他,或許隻是因為祂沒有任何朋友。
在有了戴夫後,祂會漸漸對與同為神明的對方在一起的事更感興趣,而疏遠他嗎?
“怎麼回事?”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患得患失後,奧利弗失笑了聲,低聲自嘲道:“這可不像我啊。”
不過……
他無意識地看了眼明月高懸的窗外。
說著“很快就會回來”的貓貓神,怎麼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