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第 233 章【八更】(1 / 2)

麵對這個忽然殺出的不速之客,所有人都一動不動,久久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不論是近距離直視金發領主的那些王都平民,還是剛好能看清那線條美好的側臉的衛兵,在被那神異的金霧攝住後,根本沒來得及清醒,就再次陷入了神魂顛倒的沉默中。

隻有被奧利弗完全背對著的將軍莫德爾,才能在對他詭異現身的震驚和畏懼裡清醒後,大喊著發號施令:“該死的,你們這些蠢蛋還愣著做什麼?!那是惡魔!快,射死惡魔!!!”

哪怕完全不知道那個擁有一頭漂亮金發的背影的主人究竟是誰,從對方突然出現,並且很明顯是救下了剛剛大放厥詞的大神官的舉動,隻要莫德爾不是傻子,就能判斷出他是敵非友。

隻是聽著他的命令,平時順從無比的士兵們卻麵麵相覷著,沒有一個人願意重新拉開弓箭,瞄準對方。

這當然不僅是不忍那驚心動魄的美貌的緣故——而是那全然超出常人理解的出現方式,實在是把他們給嚇壞了。

“不,您不能這樣做,閣下。”

離莫德爾最近的親兵沒忍住開口了。

他的瞳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著,裡麵清晰地倒映著那道身影,聲音恍惚得猶如置身夢中:“那可是神明啊!”

身為身經百戰的士兵,他們不懼傷痛死亡,麵對最凶狠的敵人時,也能表現出英勇無畏的模樣。

而出於對命令的服從天性,他們也能硬下心腸,放棄良知,在王令之下,將手中的兵器揮向手無寸鐵的本國平民。

唯獨逼迫他們去冒犯神祇這點,哪怕是稱不上有多虔誠的他們,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的。

——那是至高無上的神族,對平凡的人類的絕對壓製。

莫德爾臉上的肥肉因為憤怒而發著抖,但不等他對不聽命令的士兵們再次下達命令,下意識抬起的視線,就讓他仿佛在瞬間被掠走了呼吸。

毫無疑問象征著高貴純淨的血脈的金發微微卷曲,柔順無比地披灑下纖細的雙肩,在明媚的日光下閃耀著粼粼金光。細膩的肌膚如初雪般皓白無暇,寶石般光華流轉的眼眸是與天空一模一樣的湛藍色,而真正讓人的心臟狂跳如擂鼓的,則是那曾讓全王都的吟遊詩人都陷入瘋狂,也曾讓王都內最才華橫溢的畫家阿特魂牽夢縈、拋下一切名譽和身份也要追捧為繆斯的,連最符合虔誠的信徒們對象征完美的神祇的最高幻想的神像,也要自慚形穢的絕美容貌。

“神啊。”

莫德爾的嘴唇不受抑製地顫抖著,齒列也跟著打架。

他當然不是隻能住在第二道城牆外的士兵,而是軍隊中的大貴族,地位高到能擔任將軍職位的子爵。他曾經有幸參加過不少場由老國王舉辦的宮廷宴會,在那些奢靡流金的場合中,他就和許多與自己品階相似的貴族端著酒杯,一邊裝腔作勢地交談著,一邊隱蔽而貪婪地注視著那份猶如神祇臨世、否則絕不屬於人間的美麗……

“莫德爾。”

一向溫和帶笑的天使公爵,這時的麵色卻是冷冰冰的。

他不知何時轉過身來,雪白袍袂就如蕩開的湖水般微微掀起一道漣漪,與那優雅的體態一樣賞心悅目。

他那冰藍的眼眸定定地凝視著臉色慘白的莫德爾,旋即眼瞼微垂,取出了那柄許久沒有再現的水藍色巨劍。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注視著他時,他卻一邊漫不經心地輕撫著冰涼的闊劍劍身,一邊以那聽似平靜、實則帶著淡淡的嫌惡的語調,發出了最後的警告:“你是舉械投降,還是要堅持與我為敵,並將手中的兵刃,殘忍地指向你們那位卑劣可恥的國王陛下麾下……不,是遭到竊賊卡麥倫迫害的無辜子民嗎?”

“奧利弗·喬安·奧古斯塔·亞曆山大·喬治·姆斯塔公爵殿下。”

這句話後,莫德爾的鬥誌也徹底喪失了。

他毫不懷疑,眼前這位如被造物的最高主神親吻過的美麗公爵,繼完全占有了老國王的寵愛、甚至是溺愛後,又真正得到了神明的眷顧。

那他的選擇就很明顯了:比起還在城堡裡等他複命、也隻有在他回去後才能對他實施懲罰的國王,眼前這位擁有神力庇護的大公爵,才是眨眼間就能殺死他的強大存在。

他哆哆嗦嗦地丟下了手中的長劍,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跪了下來,乞求道:“仁慈的殿下啊,您愚蠢的仆人懇請得到您的寬恕,那一切都是國王陛下的命令啊——”

這支鎮壓所謂“暴/民”的軍隊,本來就稱不上鬥誌高昂,而在眼睜睜地看著身為統帥的莫德爾都跪下對另一位大貴族搖尾乞憐後,所有士兵在短暫的茫然後,也試探著放下了武器。

上一刻還對著張牙舞爪的士兵,麵對最敬愛的大神官中箭遇害的可怕畫麵,下一刻就突然出現了救世主……

當士兵們瞬間化為乖順的綿羊,向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視的神明俯首稱臣時,平民們神情瑟瑟,根本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們隻知道一點:要是先活著,就絕對不能離開這位竟然願意庇護他們的陌生神明。

奧利弗並沒有理睬就地倒戈、大聲詭辯著乞求得到原諒的莫德爾,也沒有看向剛才還能眼也不眨地聽從荒謬的命令、完全忘卻了身為騎士的美德與操守的精銳士兵們。

莫德爾儘管是為了逃脫罪責,但說的話也不是毫無道理——最可恨的不是真正上陣撕咬獵物的柔弱脖頸的獵犬,而是毫無人性地做出屠/戮自己子民決定的國王。

他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看向茫然無措的平民們,正想解釋什麼,眼角餘光就掃到了不遠處的一處穀倉尖頂,於是心念微動。

再麵對已經完全將他視作了唯一的救星、真將他當神明來頂禮膜拜的平民們時,他微微頷首,言簡意賅:“跟我來。”

話音剛落,他就率先往台階下走去。

不出意料,幾乎是看著他有意離開的瞬間,所有人就都拉緊了神經。

他們不敢跟彼此交談,而是毫不猶豫地跟著往下走了——那樣整齊劃一地深低著頭,緘默不語的姿態,更像一支奇異的朝聖隊列。

唯一的例外,是艾迪爾·普萊德。

從剛剛起,她就像所有人一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那位光芒萬丈的神祇,內心充滿迷茫。

這真的是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嗎?

她曾經並不相信,寫下那些令她心馳神往的話語的人是奧利弗公爵本人,更傾向於認為那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老者,如福斯那樣對公爵殿下忠心耿耿,寧願將所有的榮光奉上。

可在親眼目睹了這一位‘奧利弗公爵’的風采後,她猶豫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篤定地認為,這是寫下那些震撼而動人的文字的“奧利弗公爵”,卻絕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位。

以前的王國公爵,美麗純淨就像天使那般,擁有著仿佛不屬於肮臟王都的懵懂美。

相比起當初光是美貌、就足夠讓她一度喪失理智、甚至想拋下一切跟對方私奔的奧利弗公爵,眼前這位無疑更加耀眼,更加趨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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