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沒有說話。
宛宜以為他不打算，就轉過身子打算睡覺。
黑暗中，聽到四阿哥的聲音響起：“太子打算讓我明年親征跟過去。”
“啊？”
“皇阿瑪親征的事情。皇瑪嬤都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心。二哥作為儲君要留在宮中坐鎮。”也是監國。
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能猜測。康熙決意親征，百官勸誡不動，太後哭訴也不行。
準格爾的事情壓在康熙心中太久了。
皇帝離開了，儲君就必須留下來。如此一來，若是真的有個什麼意外，也能有所準備，不止於方寸打亂。
然而……大家都清楚，這一次的親征，因為是禦駕去戰場，為此康熙已經足足準備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也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能過去的人，若是機會把握地好的話，都是可以去拿一些功勞回來。說直接點，就是去鍍一層金回來，加官進爵的。
當然這種事情也是有風險的，輕鬆容易的事情總共就那麼一些，可想往隊伍大軍裡麵擠的人可是不少。
四阿哥還沒想好去不去，太子已經跟他示意了。
他作為太/子/黨是不去也得去了。
這種事情是宛宜第一次聽說，她不記得有這件事情。或許親征葛爾丹的事情中，四阿哥沒有去，或許有。
實際情況就是，她現在有些懵。
“那……”
四阿哥轉頭，等了半天沒有下文。他想了想又說道：“星輝和尼善回來的時候，我讓他們轉道去進了一批藥材。”
宛宜轉頭盯著他看。
四阿哥彎了彎眼睛，可能是黑暗中，也可能此時是兩個人獨處的時間，他的表情非常柔和，輕輕地笑道：“爺是為了安心呢。”
“你早就知道了？”那應該死六月份的事情了，也就是說四阿哥至少在六月份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跟著康熙上戰場，卻偏偏瞞著不說。
“嗯，因為大哥也應該會去。”
宛宜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想明白原因了，兩個人也沒有想過到時候會不會去不成，隻要太子提出來，四阿哥也懇求，康熙自己都親征了，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們是巴圖魯而不是縮在後方害怕戰場的人。
“我知道了。”宛宜輕聲說道。
四阿哥沒聽到其他的話，心裡有著自己說不出來的失落。
“……今天去烏拉納喇府，五格也在。”
宛宜的耳朵動了動。
四阿哥下一句就道：“他說也想去。”身邊的人突然沒了聲音，四阿哥覺得奇怪，探起身子，接著微弱的光線，看著閉目似乎睡著的福晉。
這麼快？
他忍不住輕輕靠近，呼吸打在宛宜的臉上，熱熱癢癢的。
宛宜的眼睫毛輕輕動了一下。
四阿哥看到了，突然往後躺了下去，伸手把人攬到懷裡，沒有繼續一人一床被褥的模樣，伸手拍了拍：“睡吧。”
等了一會兒，宛宜偷偷睜開眼睛，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才闔上雙眼。
窗外蟬鳴鳥叫，幾個小太監舉著小網在捕捉。
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床上的兩個人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翌日，宛宜睜開眼睛，發現腰腹間的胳膊還在。這個時候能躺在床上做出這個動作的不會有第二個人選。
宛宜醒了，四阿哥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宛宜沉默地從床腳爬了出去，披著外袍拿了四阿哥換洗的衣服，伺候著他洗漱過後，才說道：“五格若是想去，就有勞爺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家這個福晉是有多疼五格這個弟弟。彆看平時罵得就屬她最凶，可刀子嘴豆腐心就是用來說她的。
他以為自己的福晉回舍不得，不同意。就是最後想開了，也要一段時間。其實四阿哥是非常同意五格也跟著去的，一來他也看出烏拉納喇府的現狀，沉穩有餘，沒有銳氣。而五格就是那道銳氣，但還需要多加打磨。
所以四阿哥才會在昨晚提出來，想著怎麼說還有半年的事情，應該能慢慢改變福晉的想法。
沒想到不過是一個晚上，就想通了？
似乎自家的福晉，視野所看到的東西非常廣闊。
四阿哥這一刻的心情是歡喜的，固然福晉娶回來是打理家事，讓他回家後，不至於為府裡的瑣事煩心。可福晉更加能乾，超出他的預料。
怎麼會有一種吃了餡餅發現裡麵多了餡料的滿足感。
四阿哥眉眼溫柔，一直到蘇培盛來伺候的時候，都不曾變成冷麵四阿哥。蘇培盛差點就被嚇著了，但見四福晉態度沒有什麼不對，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暗暗告訴自己，以後他要更沉穩。
一個好的貼身伺候，遇事應處變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