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大婚那一天,身為兄長的四阿哥早早就過去了。www.DU00.COm
這一天宛宜睡得非常沉,等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
堂屋裡,五格和富賚坐著喝茶。
杏雲從外麵進來:“福晉醒了,請喜塔臘夫人過去說說話呢。“
五格眼睛亮了一下。
富賚不動聲色地說對妻子說道:“你過去看看,見到福晉多說說話。難得來一次,我和小叔叔是不方便進去的。”
喜塔臘氏笑吟吟地應了。
杏雲笑:“福晉說富賚少爺來了,等三位小主子睡醒了,就讓奶嬤嬤抱過來呢。”
富賚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
這姑爸爸要是沒嫁進皇家,三個小主子應該就是他弟弟了。隻是現在則是要顧忌著上下尊卑的身份,但並不妨礙富賚愛屋及烏的喜歡。
喜塔臘氏一路埋頭,她的心裡有些沒底,七上八下的。她嫁到烏拉納喇家沒多久,這位姑爸爸就嫁人了。這一次過來,還是阿瑪和叔叔們選定下來的,隻為了她是長媳,且當年她被選中作為嫡長媳婦,裡麵還有這已經嫁人的四福晉的緣故。
想到來之前,幾個妯娌羨慕的眼神,喜塔臘氏心中定了一定。
梅雪正巧開了門出來,看到杏雲和她身後的人,道:“來了,福晉在裡麵呢。”
杏雲點頭笑:“福晉吃了?”
梅雪無奈:“勸了半天,吃了一半。”
“這樣也行。”杏雲道:“嬤嬤早有準備了,等過兩個時辰再燉一盅來,哄著福晉再吃一半,這不就湊齊了嘛。”
“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個人看著對方笑。
喜塔臘氏心裡微訝,她是知道四福晉從前還沒嫁人的時候說話也和和氣氣,沒想到如今看著也不差。就這兩個丫鬟的話,並沒有刻意壓低了聲音,在裡屋的人也不可能聽不見。正想著的時候。梅雪已經離開。
杏雲撫平袖子低聲通稟,她這也是近幾天養成的習慣,有時候三位小主子就在屋裡麵,這聲音大一些就把三格格給吵醒。到時候耳朵疼的就是周遭的人了。
宛宜早就聽到外麵的聲音了,笑道:“是富賚媳婦吧,快進來。”聲音裡帶了顯而易見的雀躍。
坐月子實在是悶透了,有個人來說說話還是挺好的。其實這個時候,她是非常想念總是來府裡同她說八卦的三福晉。
門開了,先進來的是杏雲。
杏雲繞過屏風,請了喜塔臘氏坐下後,就給人看茶。
宛宜就讓她退下去。
“五格和富賚都在外麵?”
“是。”喜塔臘氏下意識地站起身回話。
宛宜楞了一愣,擺手笑道:“不用這麼拘束,先做著。今個兒……今個兒彆把我看了四福晉。就當姑爸爸吧。”
喜塔臘氏小聲地應了,坐回位置的時候,雙手放在膝蓋上,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
宛宜忍不住笑,想想也罷。就是幾位嫂嫂過來。同樣還有些拘束,這喜塔臘氏是她的晚輩,想讓她放鬆也難。
“怎麼沒帶了孩子過來?”
喜塔臘氏低頭斟酌道:“孩子鬨騰。”這個時候真是狗都嫌棄的時候,姑爸爸在坐月子還有三個小孩子,她可不敢帶來,再說了若是不小心碰到了磕到了。對象是他自己的話,喜塔臘氏要心疼。若是這四爺府裡的其他人,喜塔臘氏心疼也得礙於故居對著親兒子下狠手。在臨行前,她再三猶豫過後,還是沒有把孩子帶過來。
宛宜問了一句,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喜塔臘氏想著富賚讓她多說說話,就輕聲輕語地說著烏拉納喇府裡的事情了。都是一些日常瑣事。
宛宜卻是聽得津津有味。
期間杏雲進來添了一回茶。
宛宜問起三個小混蛋。
“在堂屋那邊呢。”杏雲嘴角帶笑:“五格少爺高興壞了。”
宛宜搖搖頭。
五格估計是放在心裡許久的心事終究等到能放下來的一天了,人就放鬆了。
“前些日子府裡的吃食出了問題,一查兩查證據指向了采買的管事,但這人看著並不像,再深入調查發現是有人窺視這采買人的差事。想借這事把他頂下去好自己上去。他這借刀殺人挺好的,可就是不經查。”
喜塔臘氏聽得疑惑,她已經是跟著婆母管家了,對於發生這種事情倒是不怎麼奇怪。奇怪地是怎麼會在她的麵前說這種事情。
但四福晉隻是說,她也隻是聽。
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榆嬤嬤就進來說福晉應該休息了。
宛宜就無奈地看著喜塔臘氏。
喜塔臘氏知機地起身告辭。
宛宜讓榆嬤嬤把視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都是綢緞和糕點吃食。
喜塔臘氏去堂屋會和了五格和富賚,三個人就分坐了兩輛馬車回去。到家後,富賚叫了喜塔臘氏一起去了外書房。
書房裡,星輝三兄弟,尼善和海青都在裡麵。
喜塔臘氏怔了一怔。
富賚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才放開手給星輝的呢個人行禮。
星輝點點頭,看向自家兒媳:“把你今天去四爺府的事說一遍,同福晉說了什麼話,都說了。”
喜塔臘氏有些不解,但想到這一次特意把她帶到四爺府,又讓她同四福晉多多說話,心裡就留了神。
現在星輝問起,很快就組織好語言,就是那采買的事情也沒有落下。
待她說完,屋子裡的人表情都已經凝重起來了。
喜塔臘氏想了想說道:“福晉還說做了個荷包,是給小叔的。”
“在哪呢?”五格急切地說道。
這是喜塔臘氏離開暖閣之前,宛宜單獨放到她手裡的,喜塔臘氏就自己拿著了,剛才回來的時候就直接收在身上。
喜塔臘氏一拿出來,富賚就接了過去,轉交到星輝手裡。
喜塔臘氏眼睛閃了一下,就低垂下頭。
剩下的就沒有她什麼事情了。
富賚送了她出去,低聲囑咐:“今天的事情。就彆往外說了。”
喜塔臘氏盯著富賚的眼睛看,半響後正色道:“爺放心,今天這事保準爛在肚子裡,再沒人知道。”
富賚表情一緩:“嚇到你了?”
喜塔臘氏忽而紅了眼眶:“爺是不是要做什麼事情。怎麼……也沒同我說一聲。就是我知道了,也能有個底。”她不是覺得這事是錯,她嫁給富賚,嫁到烏拉納喇家真沒受什麼委屈,日子過得也好,閨閣時代的那些姐妹沒少羨慕,能為家裡人做點事情,她心中也是樂意的。
隻是怕沒完成任務,讓家裡人失望了。
富賚溫溫笑道:“沒什麼事,男主外女主內。家裡都是這樣。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外頭的事情自然有男人操心,正巧我們烏拉納喇家彆的不多,就是爺們多。”
想著小蘿卜頭,喜塔臘氏噗嗤笑了。
富賚歎了一口氣:“我就盼著什麼時候你或是弟妹們能生個女兒。”
喜塔臘氏嗔了他一眼:“儘胡說。”她心裡也是急。但有什麼辦法,還真沒有誰生了女兒。在烏拉納喇家,這女兒可比兒子精貴了。
富賚也就一說,看喜塔臘氏重露笑容也就不再提。目送妻子離開後,他回了書房,裡麵圍成一圈。
富賚走了過去,那荷包已經被拆解開。阿瑪的手裡則是拿著一張紙條。
星輝正好看完,轉手遞給兩個弟弟。
“你們姑爸爸的意思,這事要做,但是不能讓人查到我們烏拉納喇家,可以借到殺人,但是必須是另外的人借彆人的刀殺人。”
富賚雖沒有看那紙條。倒是聽懂一些了。
“阿瑪的意思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星輝讚許地看了富賚一眼。
海青補充道:“姑爸爸說了府裡的采買,我估摸著那話裡的意思應該也是知道除了那偷窺管事差事的人,應該還要彆人做手腳。”聯係當時的情況。偏偏是吃食出了問題,四福晉懷著孩子,若是一不小心吃到……
“對,一層層布置,要做的事情牽連甚大,想要去查的人隻多不少,所以我們要嚴防死守,儘量不要有一絲漏洞。多幾把刀子,引開彆人的注意,但也要把握好這個度。過多不急,刀子多了馬腳隻會更多。”
五格重重地垂著自己的胸膛一下,眼眶發紅。
星輝同富存看了看,他們都心疼這個小弟,當年他還那麼小,也就隨他,橫豎他們做兄長的本就應該多多照顧弟弟,為他掃去小尾巴也是應當的。
“後麵的事情,我們會半。五格……你要做的事情是像往常一樣不要被人注意到。”
五格雖任性,可明白輕重。
這個時候,他若是還意氣用事,很容易毀了烏拉納喇家這些年做的努力。
四阿哥喝得醉醺醺的,明明今天是七阿哥的大婚,幾個兄弟像似聯合起來故意把他給灌醉了。
蘇培盛扶著四阿哥,一步路都走上平日兩三步的時間。
其實四阿哥還是高興的。
心裡知道,兄弟們是妒忌他了。從小到大他在皇阿瑪的打壓下,他就沒什麼得意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次的,他心都醉了,人不知不覺也是醉了。
醉意朦朧中,看到有人對著她微笑,似乎有些熟悉。四阿哥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
醉酒後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會痛。
四阿哥還沒有起身,就聽到身旁嬌嬌柔柔的聲音:“爺醒了?要不要讓人送了早膳過來?”
聲音溫柔,可卻是刺疼了四阿哥的耳朵。
他猛地睜開眼睛,對上嬌俏的李氏。
四阿哥盯著她看,李氏心裡雖有些慌張,麵色卻不顯,反而笑得更溫婉。“爺忘記了?昨夜……”說著嬌羞地低下頭。
四阿哥麵無表情。
對於昨天的事情,他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蘇培盛。”
在外麵守了一宿眼睛不敢闔上的蘇培盛在四阿哥的震怒中,連滾帶爬地跌了進來。
李氏在四阿哥醒來之前就已經穿戴整齊梳妝打扮過了。
“蘇培盛!”四阿哥非常生氣。
蘇培盛心裡發苦,喊道:“爺~”
“去端藥來。”下一刻,四阿哥喊道。
“爺。”李氏嚇得花容失色。臉色蒼白地跪在四阿哥麵前,一雙手緊緊抱著他的兩腿。“爺,妾求您了,再給妾一個孩子吧。”
四阿哥眉頭皺得緊緊的。想要把人推開。
李氏哭道:“不能啊,不能啊。”若是吃了湯藥,那她所做的準備,不是全部白費了。福晉明明都已經有兒子了。
同是爺的女人,她怎麼就不能生?
“爺,妾不敢爭長子,可妾也想要有個兒子傍身。”李氏湧進全身的李氏死死地抱住四阿哥。“爺,看在妾的父兄為爺做事,就答應了妾吧。”
“鬆手。”四阿哥冷聲道。
李氏身子一顫。
蘇培盛膝行幾步,近了一些才求道:“李格格您也可憐可憐奴才吧。千不該萬不該都是奴才的錯。”他昨天就應該咬緊牙關把爺攔住。可當時爺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四福晉那樣主動朝李格格走過去。
他怎麼敢攔?後來害怕了,可人都已經進屋子了,他擔心了一個晚上,害怕的事情終於是發生了。
爺是錯認了李格格。
“爺……”李氏把手鬆開,可人卻還是黏在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像似拂去什麼臭蟲。撕開了李氏,走到蘇培盛身邊踹了一腳,就大步出去了。
李氏怔了一怔。
蘇培盛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爺,奴才昨天……”
“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四阿哥冷著一張臉,低頭看了看有些皺的衣袍:“去外院。”那裡有他的換洗衣服。
蘇培盛嘴唇囁嚅了一陣,非常聰明地沒有再出聲。雖然他想說李格格是用了小伎倆,但這是後院女人慣常用過的。按道理爺不應該這麼大的氣性。可看爺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讓人知道作業去了李氏那裡。
瞬間蘇培盛就被自己這個想法給愣住了。
想了幾次,終於確定四阿哥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蘇培盛才嘀咕著等一下要做什麼安排,隻是在這之前他還是大著膽子問道:“那李格格那邊?”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
蘇培盛心裡一跳,小心道:“留不留?”
四阿哥聽了不快,像似蘇培盛問了什麼廢話再浪費他的時間。過了一會兒說道:“隨她?”
蘇培盛想那就是留了。
就看剛才李格格不顧他在場苦求爺的模樣。怎麼可能會不留。
蘇培盛走後,過了一會兒就有下人送了水進來。
四阿哥梳洗過後,就去了正院。
隔著門同宛宜說了幾句話,答應給中午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禦膳房的綠豆糕回來。聽著裡麵帶著歡快的聲音,四阿哥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整整衣衫出去了。
午膳的時候,榆嬤嬤進來。
宛宜看到她進來,反射性地露出苦臉。
榆嬤嬤笑道:“今天不吃原先那道,給福晉換換。”
“真的?”任誰一天三頓,有時候四頓連著十幾天吃同樣的東西,真的會跟她現在一樣,一聽就想吐了。
她都已經生完還了,再不願意繼續“孕吐”了。
榆嬤嬤樂嗬嗬地笑道:“真是不一樣,福晉聞聞味道就知道了。”
宛宜嗅了嗅鼻子,還真不是。
榆嬤嬤就把湯倒了出來。
宛宜當下臉就黑了。
把靈芝換成田七,田七燉雞有什麼區彆?可一抬頭,榆嬤嬤就在那裡笑。
對於教養嬤嬤,宛宜本來就是敬重的。且伸手不打笑臉人,榆嬤嬤還不是為了她好,她也不能真的任性做出寒心人的事情。
宛宜低著頭,心裡盼著四阿哥早點回來,怎麼說也得有幾塊糕點吃。彆的不能吃,綠豆糕總不能攔著她了吧。
她就是有些饞了。
一盅湯喝喝停停兩刻鐘過去了,四阿哥還沒有回來。
宛宜的臉上就帶出了表情了。
“許是宮裡有什麼事情。”榆嬤嬤問明了原因,感到好笑。這些年過去了,都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福晉還是有些小孩子氣。“若是真想吃,嬤嬤給福晉做。”又不是什麼難事。其實她早就打算慢慢開放一些吃食了。
對此,被蒙在鼓裡的宛宜並不知情。
而四阿哥的確在宮裡麵被耽擱了。
進了宮,他也沒什麼事情,就是七阿哥帶著七福晉進宮完成見親禮。眾阿哥們出現在輿情宮裡,就等著七阿哥和七福晉從寧壽宮過來。
作為東道主,太子設了宴席。
四阿哥非常克製,桌上的酒杯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