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的身份遲早要公開的，那幾位皇子又不是不知道。實在是沒什麼好隱瞞的，在妯娌們複雜的眼神中，宛宜隨口解釋了一下各人的身世。
她們開始沒想那麼多，隻記住了童養夫。
那個心，抽痛。
誰沒有閨女啊，哦，就算現在沒有，往後也不是就不會生了。若是這閨女隻是個撫蒙用的，那就不說了。
可說不定就留在京裡，那聯姻可就是實打實的關係網。
三個新到的小包子，雖然都不算是京城黨派的，隻是地方上的，而且專門是河工方麵的。可黃河、運河等等河流年年問題，年年拔款，年年有人因此原本前途光明的官運夏然而止。而能在這上麵不出錯，反而因此官運亨通的人，不說他地方上的人脈和勢力了，單單在康熙那裡，就是能臣、賢臣。
而且還是從小培養的童養夫，這朝夕相處，就在眼皮子底下，這人的秉性時好時壞，就算不能看透，也能摸到個八分。雖說利益關係網重要，不是誰都向宛宜這邊這麼疼女兒的，可她們也不是就真的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啊。隻不過相對而言，女兒再多也比不上一個兒子罷了。否則大福晉當年明知危險，也不會仍然拚死拚活地要生一個阿哥。她難道不知道若是一個不小心，這大福晉的位置換人做不說，她的孩子們就等於沒了親額娘護著。
肯定知道的。但在選擇上，她還是做出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選擇。
然後結果。
結果就是現在大阿哥的繼福晉和宛宜等人坐在一起。
隻是想來，在座的人裡麵若是有機會生或是再生一個阿哥。大概也會如前大福晉那般意誌果決吧。
“這可真是……羨慕人啊。”好在幾個人嫡福晉裡麵目前都沒有生了女兒出來，否則這酸溜溜的滋味快把自己給熏死了。
宛宜也慶幸如此。
妯娌們再妒忌也沒辦法，她們得有拿得出手的女兒啊。彆的女人生的，她們才沒那個心思掏心掏肺到和宛宜去搶。
不值當。
宛宜笑笑，說道：“這事還得聽我們爺的。我也就是做個內勤工作，到時候衣食住行好好安排，總不能讓他們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來了四爺府反而住得不好。”
“是這個理。”太後深以為然地點頭。她知道皇帝其實有想把那三個孩子帶到宮裡麵養著。可又覺得太心事動重了。
這事情才作罷。
隻是如此一來，為難的可是老四倆夫妻了。
太後隻說剛到。宛宜這次跟她一起出來，許久沒有回去，也不用留在宮裡陪著了，左右她也不缺這麼一個孫媳婦。
宛宜笑道：“孫媳婦在皇瑪嬤麵前努力露臉了那麼多次。還是不及二嫂她們啊。這不一來，我就得讓位了。”
太子妃知她是玩笑，嗔道：“你這潑皮霸占了皇瑪嬤快四個月了，這一回總該也輪到我們幾個表表孝心了。”
其他人附和。
宛宜順勢告辭離開。
同樣的，康熙那邊也讓這一次跟著的皇子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他老人家四個月沒見太子，打算父子其樂融融地說說話。
其他兒子們，這個時候就有點礙眼了。
四阿哥送了十三和十四回阿哥所，順便往寧壽宮去。
這個時候宛宜還沒有走。
太後笑道：“快走吧，也不用老四進來了。哀家知道了。”
雖是善意的笑。宛宜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出了寧壽宮看到四阿哥正在和一個小太監說話，似乎有些眼熟，她低頭尋思了一會兒。想起這個人應該是永和宮那邊的。
宛宜走了過去。
四阿哥道：“來了。”
宛宜點頭：“皇瑪嬤說不用爺去請安了。”
四阿哥點了點頭。
宛宜就看那小太監。
那小太監朝宛宜行禮：“奴才是德主子吩咐來請四阿哥和四福晉過去說話的。”
能找到永和宮這邊，德妃原本有沒有讓四阿哥過去，宛宜不好說。或許德妃真的有派人去康熙那邊找四阿哥，隻是沒有等到人而已。
但想著這第一天的酒杯德妃叫過去，雖說也應該給德妃請安，但宛宜還是覺得大抵應該是和那封信上寫的是一樣的。
德妃想往四爺府裡塞人了。
就因為南巡裡的那一次小小的意外。
她乾不過太後。可拿捏宛宜一個兒媳婦還是容易的。側福晉比較難往府裡麵扔，畢竟是上玉蝶的。這裡麵的名額康熙那邊有考量、四阿哥這邊也有考量，隱隱還涉及到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可不是德妃能插進去的。
但是格格和侍妾就容易多了。
打著關心兒子和兒子房裡的事情，扔幾個人進去，不算事。何況德妃在康熙那邊本來就有些位置。
或者說，隻要不過分，弄出什麼傷害到皇嗣的事情，就壓根不是事了。
四阿哥和宛宜對望，然後齊整地往永和宮去。
小太監跑在前麵領路，也拉開了距離。
宛宜有心問幾句，看看他這樣子，也就作罷了。
從寧壽宮到永和宮還有段距離，宛宜就和四阿哥說起那三個童養夫的事情了。“剛才在寧壽宮的時候，皇瑪嬤還問了我。當時二嫂她們都在，也幸虧是沒有自己生的女兒，要不然我這怕是還出不來呢。”
四阿哥麵無表情：“有也沒他們的份。”
宛宜怔了一怔，過了一會兒了然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生病弄來的童養夫。裡麵或許還有其他什麼政治意義。
她一直想給好好她們一個純粹的婚姻，但無論怎麼樣，其實都是她想太多了。如今這樣的局麵已經是太好太好了。
不管這三個人裡麵成不成。但大抵按照康熙的意思，好好和暖暖裡麵至少有一個人是可以不用嫁到蒙古去。
固然那邊已經條件不錯了，等往後十阿哥娶親了，就更妥當了。可做額娘的，誰能沒有一點私心。
“總歸不是什麼壞事。”四阿哥道。
宛宜想想話也的確是這麼說沒有錯。
想著是在宮裡麵，剩下的話也就不說了。
到了永和宮，沒有看到十四阿哥。
宛宜有些奇怪。
四阿哥的神色非常淡。
“怎麼？見了本宮心裡不痛快？一個個給本宮擺臉色看不成？”德妃才被十四阿哥上了一會眼藥。
這回十四阿哥還在簾子後麵的暖閣裡呆著呢。
兩個兒子。本來就隻當十四是親生的。
現在人過來，一個麵無表情像死了娘。一個倒是沒怎麼樣可現在德妃看著就是不爽。
宛宜被德妃這麼一說，嚇了一跳。倒是沒有多少難堪，反正就算她現在笑得星光燦爛，估摸著德妃還是能找出理由來。
誰叫她是婆婆。四爺的額娘呢。
這還真沒辦法。
儘管玉蝶上，德妃還是佟佳皇後的養子，可誰叫佟佳皇後不在了呢，德妃自然就上位了。
不敬著不孝順點，吃虧的隻要他們兩口子。
已經不會做這種事情。
現在有了孩子們，有了縛手縛腳的人事物，宛宜更不會做。她有些擔心地看了四阿哥一眼。
得了，這位爺比自己還要鎮定，想來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讓她說點什麼吧。
宛宜想不出來。還是老老實實地聽訓吧。
反正四阿哥和四福晉在宮裡很多人心中的形象大概也是這樣了。
德妃訓了老長的一番話。
四阿哥和四福晉兩個人越發地恭敬了。
隻是偏偏這樣，德妃趕緊非常無力。
就等於她瞄準了火炮，已經對準敵人了。隻要她一點活，就發射了。可突然發現，火是點了，但是是個啞炮。
那心裡的落差。
結果不符合預計啊。
反而一番話說得德妃嘴巴發乾。
因為德妃也不能真的當著宮人肆無忌憚地指責四阿哥和四福晉，畢竟一個皇子一個是上了玉蝶得嫡福晉。所以宮人們都是出去了的。
這要是被康熙那邊知道了，德妃也不會太好過。
宛宜低頭歸低頭。目光還是跟激光槍似地四處掃蕩，所以才沒有漏了那簾子後麵不小心看到的靴子。
自然也不會錯過德妃此時的狀況。
想著大概氣也差不多了。宛宜上場了。
“額娘，喝口茶潤潤嗓子。”宛宜笑著說道：“您說的話，爺和兒媳都記著呢。”
至於做不做，就不好說了。
這話裡麵的意思，德妃也明白，所以看宛宜就更加不爽了。
她心裡不爽，話就說出來了。
“我給老四找了幾個伺候的人，你挑上幾個，合適地就帶回去吧。”這話粗白地隻差說我給你男人找了幾個女人，你這個做大老婆的敢不帶回去？
宛宜當然不敢。
反正也不算什麼大事。
這事情在杭州城的時候，宛宜就和四阿哥商量過了。那個時候才心虛的四阿哥非常給力，直言這種事情一貫是福晉安排的。四爺府彆的不說，幾間屋子還是有的。這些年四阿哥開支雖然逐年增加，但是多幾個人一個月多幾十兩銀子也還是花得起的。
意思非常明白。
就算是把這些人送去除非做燒火的丫鬟，四阿哥也不管，全憑宛宜做主。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便宜不占是個王八蛋。
烏龜啊、鱉啊、王八蛋啊，宛宜都不想做。
所以這便宜不但她占了，還順勢從了四阿哥，翻雲覆雨了一番。夫妻之前的摩擦糾葛順勢結束。
所以現在德妃麵前的小兩口。正是齊心協力的時候呢。
宛宜笑眯眯地應了。
德妃心裡憋啊，再看四阿哥。
四阿哥得表情一副本來就該這樣。
德妃就看不透了。
說女人不妒忌，她是一點都不信的。
就算無關情情愛愛。可為了自己的地位和舒適的生活，以及所生孩子們能得到的東西，誰不是挖空心思算計。
可這老四媳婦，真正是奇怪。
宛宜不知道德妃想什麼了。
知道也沒辦法，其實她也隻是猜出個大概。
或許這就是一個人還不是皇帝和是皇帝的時候的差彆吧。這個時候四阿哥還隻是老老實實地坐著好王爺得打算呢。
隻是既定目標從郡王變成親王了。
畢竟郡王這個爵位已經算是手到擒來了。
隻要兩口子不發瘋，康熙不抽風，事情大概也就是定下了。
這一旦定下。四爺府的規製就要升級了。
說不定還得搬家了。、
所以大概，或許。可能這一次不用和八阿哥做鄰居了。
而房子的話，更不用愁了。
所以宮門口，宛宜高高興興地帶著一、二、三、四，四個宮女回家了。她一個都沒有挑選。全包圓了。
德妃眼睜睜地看著宛宜把人帶走，心又疼了。
十四阿哥衝了出來，不滿地喊道：“額娘，這不是給我的嘛。你怎麼都給四哥了。”
這四個人可是德妃千挑萬選給自家兒子做夫妻和諧事情的啟蒙的，當時四阿哥那邊就隨便了一點，是直接內務府發送的。
所以說親兒子也是有區彆待遇的。
本來這事就是今年的事情，隻是南巡的原因，中間打斷了一下。又傳來太後送了人，德妃也不能馬上又往十四阿哥那邊送。
一來怕有人說自己是在和太後對著乾。
二來。德妃也擔心十四阿哥這個時候沒什麼定性，被狐媚子一勾兩勾，提早被掏空了身子。
這可不是好事。
德妃還想抱親孫子呢。
弘暉？
那不算。
“你也行了。”德妃再寵愛十四。可也不會太過於盲目。“南巡的時候不在你皇阿瑪身邊孝順，就跟著那十三到處瞎玩。你是本宮的兒子，能跟他一樣嘛。”
“可皇阿瑪就對他好。”十四不滿地說道。
德妃笑道：“你也不想想他額娘怎麼樣了。”
十四瞪大了眼睛。
德妃笑笑，揮手說道：“安心一點，可彆混了。額娘還能不對你好，害你不成。那幾個女的給你四哥就給了。難道不能有更好的？回去吧。才回來，先好好休息去。”雖說這第一天剛回來。康熙可能會累，也許不會召見什麼妃嬪寵幸。
可畢竟是昨天就到了，也算是休息過了。
而且就算不運動運動什麼的，康熙如今對宮裡老人越發地上心了一些，來坐坐也是有的。
德妃想著等康熙來的時候，好好給十四說說話。十四也不小了，也是能出去做事的時候了。
辛苦的，德妃不願意。
可一些鍍金性質的總歸是有的。
當年皇帝親征那一次，十阿哥可是鍍了好大一層金回來。德妃可是沒少惦記著，十阿哥現在就是年紀小。
她估摸著一個郡王位置也是沒跑的，往後親王也是有的。
一個死了額娘的人都有，她的十四，總不能太差。
……
四爺府裡麵，因為南巡的緣故，男主子和女主子都不在府裡。
雖說有個楊嬤嬤在，可畢竟身份隻是個下人。
所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也稱王。
幾個格格、妾侍的生活都過得滋滋潤潤的。真比起來，反而比四阿哥在的時候還要逍遙一些。
但讓她們真的做出選擇的話，還是希望四阿哥會在府裡。
就算她們不敢做什麼小動作，可心思也沒有全部掐滅啊。
也許……
萬一呢？
說不定四阿哥吃多了燕窩鮑魚，看夠了四福晉這麼一張臉，想換個新鮮小菜呢。
最好的還是。四福晉不在府裡，然後留著四阿哥在。
不過這種事情，他們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這次南巡吧。康熙點了三個小混蛋。小混蛋太小，然後宛宜這個做額娘的跟去了。四阿哥本來沒分的。
可就因為宛宜這個四福晉去了，他也就跟過去了。
沒有女子在外麵亂走的道理，特彆是已經成家的，更重要的是還是皇家裡麵。當然若是換了公主就不一樣了，畢竟皇帝的女兒還是有特權的。
在曆史上五兒就是成了婚跟著太後去了南巡，然後死在了路上。據說是急病。突然就沒了，想治也沒得治。
而這一次。五兒還是好好的。
宛宜心裡很是歡喜。
榆默默帶了小主子們回四爺府。
馬車停在四爺府大門前，李氏帶著一行人來迎接。
沒辦法，她們身份是長輩。
可說出去隻是個侍妾。
而且她們也沒有資格在壞壞他們麵前擺什麼長輩的樣子。
四阿哥就第一個不允許。
在他看來，四爺府裡他最大。壞壞第二大。
你說宛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