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宜沒辦法。
她現在也不能強行把好好帶了回來。
再說了，現在太後非常喜歡她，難得開口留她多住幾天。自己真要把人帶走，康熙那邊說不定就覺得她這個兒媳婦一點都不懂事了。
她心裡憋得慌。
看了看旁邊坐著的四阿哥，無奈地低著頭。
她現在的狀態是，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肯定發大招。
那種情緒狀態，她自己真的也是無能為力，非常被動。在經曆了好好的事情後，宛宜現在寧可少說少做。
雖然知道這樣憋著或許會得內傷。
但在讓一個孩子遠離了她之後，她想不到若是兒子、丈夫都因此同她生了間隙會是什麼情況。
有時候，她也因此怨念肚子裡的這一胎。
實在是讓她太受罪了。
但宛宜也知道。
怪誰也沒辦法怪肚子裡這一個。
其實她現在的情況，也是這些年下來的後遺症。
皇子的福晉並不好做。
康熙多疑，四阿哥讓她沒有安全感，她在這個時代活了二十多年，但在根源上還是擺不開上一輩子的思想。
或許，隻有她死了，或是四阿哥死了，才能從這個困局裡出來。
“彆多想了。”四阿哥從暗格裡掏出茶具，倒了白水出來，遞給宛宜。“好好不希望你這樣的，她進宮也是想要讓你安心養胎。”
宛宜接過茶杯。
四阿哥說起彆的事情：“若是這陣子。三嫂來府裡找你。你彆摻和他們家的事情去，若她隻是說，你聽著就是。彆放在心裡麵。”
“我什麼時候摻和彆人的家事了。”宛宜有些不滿。
四阿哥現在也算是能應付自家福晉怪異情緒的某些狀況了，他聽了話也沒在意，隻是笑笑說道：“這不是你和三嫂關係好嘛。爺是怕你聽多了，心裡更不舒服。”
宛宜不吭聲。
她一吭聲，準是炸了鞭炮。
什麼叫她聽多了，心裡不舒服。
是從彆人的事情，想到己身？
她這臭情緒。在心裡麵兩個小人兒叉著腰打了一架後，宛宜總算是可以用一種平靜的口氣說話了。
“是不是三哥府裡出什麼事情了。”
四阿哥笑了笑。故作神秘。
宛宜頓時瞪大了眼睛。
四阿哥趕緊哄道：“反正你總是知道的，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子嗣的事情，三哥同三嫂關係不錯，可妾侍生的孩子到目前為止就沒一個站住。一來二去的。不就是吵了起來了嘛。”其實內裡的原因，肯定不會對外說。
三阿哥是怎麼說的，四阿哥就怎麼跟宛宜說。
三阿哥同三福晉的關係在皇子裡麵算是少見的不錯了，特彆是在有了五阿哥和七阿哥家的對比之後。
但就算是如此，三阿哥也是沒少去其他女人那裡開解開解一下他的某些方麵的需求。
一來二去，不知道怎麼得，命中率都挺高的。
從三十七年開始，四阿哥總共有過四個孩子，還都是阿哥。除去三福晉所生的。其他人都是未逾月就沒了。
這還不算上那些沒有生出來，在之前就小產的。
三福晉一共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兒子。眼下又有了身孕。說來也巧，就是在宛宜查出有孕後，隨後三爺府那邊也爆出了這麼一個消息。
隻是如今宛宜是三個月半的身孕，三福晉才一個多月。
在馬車回到府裡，四阿哥把自家福晉送到，沒多時就又被人請走。
宛宜去了外院那邊看了看壞壞幾個人。
可能是有了玩伴。不再是一個人習字念書，雖然還沒有進宮去讀書。但明顯壞壞的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
宛宜隔著窗子看了看，也不想進去打攪他們。
出了院子，是紅日一起陪著出來的。
宛宜說道：“上一次跟你說的事情，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法了？”
“奴婢還是想留在府裡。福晉有需要奴婢的地方，阿哥有用到奴婢的時候，奴婢是哪裡也不去的。”紅日顯然是做了好了決定。
“那行，榆嬤嬤上次還說見了你就像女兒一樣。回頭你的婚事就讓榆嬤嬤幫你操辦，正好如今你跟著壞壞住在外院，到時候進出也方便。”紅日算是四阿哥和宛宜共同的下人，她又是個聰明忠心的。
這一次被調到壞壞身邊，宛宜乾脆也就提早了她的婚事。其實說早也不早，本來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作為四阿哥和四福晉身邊的得力人，在知道紅日不會成為後院女人中的一個後，早有不少人打上她的主意了。
隻是宛宜一直沒有透露個確定的消息，那些人就算惦記著，也隻是在心裡麵活動一下。
等楊嬤嬤透露出這個意思後，果然就有不少人求到宛宜麵前。
隻是誰都知道福晉進來情緒焦躁，多是找上楊嬤嬤和榆嬤嬤求著關係。
人選刪減挑選，又透了四阿哥的意思。
大概就是定下三個人。
一個是為四阿哥管著外麵莊子的管事，今年二十四，之前定過親，但那女子在婚前得急病死了，後來就是這管事家裡的長輩先後去世，守孝守了這麼多年。紅日嫁過去的話，就是一個在府裡說得上話，一個在府外麵有些權力，算是內外兼宜。那人家中沒有長輩，是婉轉了好幾個人脈才求到榆嬤嬤麵前的，也算是有幾分誠心。
一個是府裡的管事，在外院那邊的。宛宜同他打交道不多。但是挺蘇培盛的意思，這人本事不錯，人也機敏能乾。再做幾年說不定能當個三把手。以他現在二十歲的年紀，三把手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固然有家裡長輩的人脈在。哦，對了他的父母也都是在四爺府裡麵做事的，都算是本分的人。
最後一個則是有些巧了。是四阿哥提出來的人選，南巡的時候，跟著一起的侍衛。彆看是侍衛也算是滿族貴族裡麵的，隻是有些家道中落。但人也是勤奮上進。他求一個嫡福晉身邊的丫鬟當正室，雖是不合適，可他到了四阿哥麵前做了門人其實也是差不多。滿族倒沒有做宮人就不能做人正室的道理。畢竟有些人還專門挑宮裡麵放出來的，隻因為這些人比一般商戶的女兒還要來得本事能乾。
原先宛宜是要留了紅日到壞壞那裡做嬤嬤的。
但若是真的有好的前程。她也不是那種硬是要把人留著的。第三個人選的條件也著實不錯，往後若是四阿哥果真能再進一步，說不定紅日還能因此混個誥命當當。
她把話裡的意思透露給榆嬤嬤。
榆摸摸找了紅日，這已經是有幾天了。
今天，宛宜問起來。
紅日道：“奴婢有了想法，隻是也不知道好不好，想向福晉討一點主意。”
紅日是個聰明人。
她這麼說，無論最後選的是誰，宛宜都會惦記記著她的號。
“這三個人都不錯。各有優勢，也各有缺點，端看你怎麼想的。”宛宜現在的心情還算是不錯。再看過壞壞後，也有閒心想著紅日的事情。“若是說起來，那第三個人是不錯。往後你的孩子也能謀個出身。”
紅日低了低頭。
宛宜也不再說。
這種關係到下半輩子的事情，還是應該讓她自己仔細想一想。
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往後過得好不好，就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宛宜自己。是沒有選擇。
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嫁給四阿哥後。怎麼做一個嫡福晉。是如同那個烏拉納喇氏，還是做自己，亦或是新的一個自己。
而紅日雖然她的人選也隻是在三個人裡麵挑一個。
但其實這已經第她最大的杏雲了。
畢竟之所以剩下這三個人，也是因為之前已經是精挑細選過了。
快到門口了，紅日終於開口說道：“奴婢選第一個。”
“真的？”宛宜皺眉，她忍不住說道：“其實你若是選第三個，我和爺心裡麵也是惦記著你的。”
“就第一個了。”紅日說完之後就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抬頭果決地說道：“福晉身邊現在離不開人呢，奴婢就是在阿哥身邊伺候著也是為爺和福晉分擔。”
宛宜想了想。
誰知道，紅日現在做的這個決定就是錯的呢。
未來的事情，總歸是以後的事情。
她心裡記著她的情。
宛宜當然是希望紅日留在壞壞身邊。她能相信的人是有，可是能相信並且認為她能夠照顧壞壞的卻是不多。
大不了，日後她這個做主子的為她多多考慮。
她的忠心，宛宜記著。
相信不僅是她，四阿哥也是如此。
“那行。”宛宜點頭：“正好在大阿哥去宮裡讀書錢，把你們的婚事辦了。”宛宜笑道：“你們幾個我說過，都會讓你們熱熱鬨鬨地嫁人。”同樣也會給一份不錯得嫁妝。
出了院子，紅日停下腳步。
宛宜回到正院，喝了一碗冰糖雪梨水，就聽說三福晉來了。
“請她進來吧。”
外麵有些熱。
孕婦更是極其畏熱的。
三福晉進來的時候，宛宜嚇了一跳。
怎麼說呢，那臉就像是被水泡蒸發了一樣。
宛宜嘴唇動了動。
“得了，彆憋著了。我知道自個兒的事情，是不是醜死了。”三福晉一看宛宜的表情還能有什麼不知道。
宛宜笑得勉強。
三福晉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左右看了看：“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
宛宜楞了一下，吩咐梅雪：“不是說有燕窩粥嘛。先端一碗給三福晉，再讓廚娘弄點吃食過來。你怎麼沒有吃？難道三哥還能缺三嫂吃的。”
“彆說了。”三福晉不耐煩地揮揮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後。才說道：“就是要吃的時候，吵了一架。你說我還能回去繼續吃？”
看來還真的和四阿哥講得差不多，宛宜道：“你喝口水，先休息一會兒。“
梅雪端了燕窩粥過來。
宛宜捂了捂鼻子，隻覺得已經開始反胃了。
“你難道現在還吃不下的東西？”三福晉見狀問道。
宛宜苦笑著點了點頭：“還真是這樣，三嫂先吃，我們吃完在說話。”
“行。我也不和你客氣。你去裡屋坐坐，等我一會兒。”三福晉可見是真的餓了。也不扭扭捏捏的。
宛宜自然不去計較。
她進了屋，想了想叫來楊嬤嬤。
“福晉。”楊嬤嬤進屋就看到，福晉正在翻箱倒櫃地照著東西。“福晉找什麼，老奴給你找。”
“不是。我這不是想著要給紅日準備什麼嫁妝嘛。”
楊嬤嬤先是一喜：“定下來了。”隨即趕忙走到宛宜身邊：“就是定下來了，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的。再說了紅日也就是一個丫鬟，也不必用那麼好的東西。”
道理宛宜是知道的。
“找幾樣給她壓箱底，就當是另外添妝的，府裡還給她準備一副嫁妝。爺那邊肯定也是有表示的。”
楊嬤嬤雙手合十：“紅日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
宛宜笑：“那我也給嬤嬤找幾樣壓箱子。”
楊嬤嬤現在所求的也不過是老有所依，哪裡在乎這些什麼壓箱子的東西。而且她相信福晉能對紅日好，對她和榆嬤嬤鐵定也不會差。
就是榆嬤嬤那邊，福晉明顯已經在給她找後路了。
紅日的婚事讓榆嬤嬤操辦，等同於她做了紅日的長輩。雖然不是直接認了乾親。但也是差不多了。
紅日若是有心的，以後也是要給榆嬤嬤安排後事的。
楊嬤嬤心裡替老姐妹高興之餘，覺得要更加精心地伺候好福晉。
“福晉快坐下吧。您找什麼。老奴給您找。”楊嬤嬤上前扶著宛宜坐到一邊。
宛宜道：“就找一套首飾出來把。鐲子、頭飾，戒子，都配齊了。以後她留著還是拿來帶都隨她樂意。”
楊嬤嬤一聽心裡就明白了。
東西是要挑好的，但是那些有一定身份才能帶的或者是宮造的就要剔除在外。
雖說很多東西都在庫房裡麵，懷孕之後，首飾大部分是收起來了。可宛宜也是有外出的。所以屋子裡還是有不少首飾的。
楊嬤嬤在箱子裡麵挑挑揀揀地，有小匣子打開的。若是覺得不錯的也就拿了出來。
“咦……”
“怎麼了？”宛宜探頭過去，見楊嬤嬤手裡拿著一串佛珠，她想了想可不是自己剛成婚的時候那一串嘛。
“福晉，您看？”楊嬤嬤遞了過來。
宛宜接了過來一看，發現匣子裡麵有兩串佛珠。
……
三福晉吃了燕窩粥，梅雪又提了一個食盒過來，多是酸甜口味的。
三福晉邊吃邊道：“你們福晉沒有福氣，這菜做得不錯，合本福晉胃口。”不知道是餓過頭了，還是真的好吃。
董鄂氏都有些狼吞虎咽了。
“三嫂覺得好，回頭讓廚娘寫了做法給您帶回去。不過，人我卻是不肯放的。”宛宜正好走了出來，聽到三福晉的話笑著說道：“好好和暖暖特彆喜歡吃，小孩子的口味也是這樣的。”
三福晉吞下最後一口飯，舉著帕子擦了嘴：“行了，我還能和一個小孩子搶不成。”
宛宜沒說話。
梅雪扯了碗筷下去。
三福晉說道：“還是你這裡舒坦。”
“若是三嫂喜歡常常來。”宛宜客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