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蘇麻說是給孩子們的，就留著給他們吧。”宛宜說到這裡朝四阿哥戲謔一笑：“爺總不會和孩子們搶著一些東西吧。”
她這話也是有試探的意思。
之前四阿哥無意大位，如今既已發生變化，就不知道他手頭上的錢財夠不夠，能不能支持他想做的事情。
若是棘手，身為賢內助，她理應當有所表示。
四阿哥搖頭一笑，把匣子放到宛宜懷裡。“彆擔心，她們的婚事我心中都有主意呢。”
宛宜笑笑，不置可否。
在一切沒有明朗之前，她還是不放徹底放心。
四阿哥卻是想著，既然他們一家人回來了，之前的童養婿也是時候該進京了。想來那三家人知道分寸，也應該迫不及待才是。
弘暉一回到家裡，就要開始補之前幾年落下的課業。好好和暖暖也被帶出去，一些禮儀規矩也應該開始血教導。
不求她們做得有多標準、規範，但至少要懂得，在外頭能稍微表現一下。至於在家中，隻要四阿哥這個做阿瑪的不嫌棄，兩個孩子就是想癱在床上，宛宜也不管。好在這一點上，兩個女兒的想法都比宛宜這個做額娘的來得靠譜一些。
宛宜吃完飯後，小黃太醫被請過來診脈。
榆嬤嬤等人虎視眈眈地看著。
小黃太醫這些年已經是曆練出來了，麵色不改地笑道：“福晉養得不錯，大小都健康著呢。有想吃的東西都可以吃，不過有些不合時宜的，還是不要去想了。”到了後麵還帶了說笑的意味。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宛宜挑了挑眉：“小黃太醫可是家有喜事？”他記得這個人。到了現在都沒有成婚的，偏偏之前問過老黃太醫，父子兩個人都不著急。似乎真的就醉心於醫術不能自拔，其他類似婚姻大事都快要往旁邊放一放了。
小黃太醫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這樣一來，榆嬤嬤幾個人也奇怪了，紛紛逗笑著說道：“黃太醫大喜啊。”
“不，不是的。”小黃太醫慌忙擺手。
過了一會兒。仿佛是總算整理好了要說的話。小黃太醫臉上帶笑：“是牛痘的事情，這幾年父親一直在監督。萬歲爺的意思，可以發出布告。讓百姓們都知道這個好消息。”
宛宜怔了一怔。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件事情了。
她是刻意地去忘記。
牛痘本來是好意，但卻因此成為她心頭的一根刺，拔不出去，硬生生地插在那裡。時不時地絞痛一番。
她不去關注，四阿哥也就從不在她麵前說起。
不曾想。原來也已經……
宛宜有些發怔，從那件事情到現在，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是啊。”宛宜輕輕一笑：“這是大好事，皇上那邊有怎麼說？種痘的事情。可是已經有了章程？”
“皇上英明，為了給百姓做表率，打算讓皇子、皇孫先行試驗。以好讓百官、百姓放心牛痘之事。”提到康熙這個決定，小黃太醫也是一臉地佩服。
宛宜扯了扯唇角。
試驗。之前就在她的是三個孩子身上試驗過，幾年過去了，他們幾個依然活蹦亂跳地，這就不是最有利的證據。他們才回來，那邊就表示通過了。宛宜很難不把這兩件事情關聯在一起。
再說了這幾年的時間，也不可能就此停下，肯定暗中仍舊是有其他人在試驗。這會輪到皇子他們，必定已經是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安然無恙。
九成，這可是足足提高了數倍的成功率。
四阿哥下午的時候，見了件留在京中的幕僚，說了一些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以及他的一些想法。
蘇培盛去了一趟內院，說福晉睡下了。
四阿哥才收拾一番，坐了馬車出門。
馬車東拐西拐，直接停在一座大宅子前麵。
四阿哥很少去彆人府上，這個地方更是少，估計也就值來過三、四次，每一次基本上還都是因為康熙的吩咐。
馬車停在門口，四阿哥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眼前的就是裕親王的府邸。
對於這個兄弟，康熙是毫不吝嗇的，先帝的兒子少。康熙登基後，裕親王一直在旁輔佐，兄弟二人的感情素來不錯。
平日的賞賜都跟不要錢似的。
這幾年，簡親王身子不好，康熙甚至派了四名太醫常駐裕親王府，哪怕裕親王身子好了，也沒有讓那四名太醫回去。
這份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四阿哥歎了一口氣，低頭撩了下擺，打算往裡麵去。
“四哥？您這是？”
八阿哥迎麵出來，看樣子似乎打算回府。隻是沒想到會在伯王家裡看到四阿哥，他來這裡做什麼？
八阿哥眯起了眼睛。
四阿哥也有些意外，但隨即又覺得正常。
“八弟。”
八阿哥目光一轉，笑著走到麵前。“四哥，您回來了。本來想去您府裡看看的，隻是弟弟正好有事。”
“無妨。”四阿哥抬手：“以後機會多得是。”
八阿哥溫和地一笑，回頭往裡麵看了一眼，又看向四阿哥：“四哥來看伯王。”
四阿哥平靜地點了點頭，無視了八阿哥探究的目光。
八阿哥有些猶豫。
四阿哥已經說到：“八弟若是忙就先走吧。我聽說伯王病了，過來看一看。回頭找你們幾個喝酒。”
四哥會主動邀請他們，八阿哥差一點沒有繃住臉：“好，好的。”隻是心中更加狐疑了，八阿哥是走一步路，先左腳還是先右腳都是有目的有安排的人。四阿哥突然的邀約，無法讓他不去猜測這其中的內裡。
四阿哥此時卻朝八阿哥點了點頭。就往裡麵走去。
裕親王府的下人忙上去帶路。
“四爺，您來了啊。”四阿哥不在養蜂夾道的事情，知道的都是皇室和一些高管，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可能知道。
他們是聽說了皇上昨天下旨放了四阿哥回去。哪曾想到，今天就來府裡拜見了，看來這四阿哥也不是那種薄情的人。
這樣想著，下人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一些。
四阿哥對此隻是挑挑眉。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些人是什麼態度。他做事情向來是問心無愧就行。
至於彆人怎麼想怎麼看。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四阿哥不是做不來八麵玲瓏的人，而是覺得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與人周旋上麵，還不如拿出來做實事。
再者。他這皇子身份難道是假的。
該有的規矩，他遵守即可。很不必任何一個人麵前，都要彎身表現出親切感。
裕親王聽說四阿哥來了，咳嗽地更加厲害了。
四阿哥一進門。就看到裕親王手裡帕子上那一抹鮮紅，頓時皺了眉：“去請太醫來。趕緊。”
有人應聲跑開。
裕親王沒有喚住，疲憊地躺倒床上，撩了眼皮子看了四阿哥一眼。這個侄子一如多年前看到的，四四方方。一點都不圓滑。
以前覺得這樣性子的人不好。
可或許是年紀大了，反而更喜歡這樣的。
裕親王氣若有絲地說道：“胤禛來了啊。”
四阿哥嗯了一聲，疾步到了床邊。
裕親王虛弱地笑道：“我這是老毛病了。沒什麼事，太醫叫來了還是一樣的。就是養著而已。什麼時候眼一瞪也就過去了。”
四阿哥抿了抿嘴，他說不來那種好聽動情的話，隻是非常認真地注視著裕親王。
裕親王看著看著忍不住一笑，指了指床邊的圓凳。
四阿哥過去坐下。
“回來就好，彆在和你皇阿瑪倔強著。他是皇帝，做事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他是阿瑪又怎麼可能不疼親兒子、親孫子呢。”裕親王說了幾句話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四阿哥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胸口。
“聽說這一次發現了一件好東西。”
提到正事，四阿哥表情肅穆：“是，就是叫“水泥”的東西。“
裕親王靜靜地聽著。
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愛發現，認真做事的四阿哥很容易讓人不自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心神。聽著聽著，簡親王歎了一口氣：“聽你這麼說，很多東西經過試驗，說不定也能產生神奇的效果？”
四阿哥點頭。
他現在是深信其中。
太醫很快就被請過來。
還是老樣子，下人送了藥過來。
四阿哥揮退其他人，主動幫忙喂藥。
裕親王本來想要猶豫，他雖對四阿哥有了不少好感，但還是覺得這個侄子冷冰冰、硬邦邦地跟個石頭一樣，又哪裡會照顧人呢？
隻是出乎意料的，四阿哥做得比常來的八阿哥要好。
其實若是問起四阿哥。
四阿哥會覺得，他隻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之前在外麵的前幾年，福晉老是昏睡，那個時候就是在養，藥不能斷。很多時候，就是四阿哥自己上手。開始的時候，經常一彎腰下去，衣服和褥子都要換了。
後麵就熟練了，即便是昏睡的人，也能一滴不漏地喂進去。
四阿哥在裕親王府呆了差不多一個下午。
裕親王本來想著自己時日不多了，同四阿哥又無法溫馨地談天說事，索性就說起一些政事。
正好，在這一點上，四阿哥非常能說，一改之前少言少語的作風，幾乎可以說是在凱凱而談了。
四阿哥在裕親王府呆了一個下午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各人的耳朵裡。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想了想問道：“太醫有說裕親王的病情怎麼樣了？”
梁九功遲疑著說道：“是要好好養著，不宜費心神了。”
康熙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