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姨娘是知道謝橘年之前做下的那些事兒,所以並沒有將區區一個謝橘年放在眼裡的,“她不過是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罷了,哪裡還值得夫人提上她幾句?奴婢知道,夫人怕是因為之前橘年做下的那些誰人而耿耿於懷吧?”
“其實夫人不必介懷,橘年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仗著自己空有一副好臉蛋,以為可以在府中橫著走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便是她的姐姐是老祖宗身邊的大紅人,可珍珠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說句不好聽的,等著老祖宗百年之後,珍珠要麼被打發出去,要麼留在府中給老祖宗燒香敬佛,能掀得起什麼風浪來?”
當初宋雲瑤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這才沒有將謝橘年放在眼裡,事到如今,她已經打算將鄒姨娘收為己用了,所以將之前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都道了出來。
當然,她自然不忘添油加醋的說謝橘年有多麼厲害,甚至將知畫都給誆騙進去了,到了最後更是道:“……有些事情不可不防,由此看來,橘年是個有心計有手段的,之前她表現的那般莽撞,就是為了蒙蔽我們,如今她見著侯爺要上鉤了,這真麵目也就漸漸露出來了!”
“要不然,她怎麼不願意給我哥哥當侍妾?雖說我哥哥已經娶妻,可宋家的姨娘也不是一般的丫鬟能夠肖想的,她橘年憑什麼不答應?可見還是有另外的高招兒了!”
這長寧侯府雖是京中一等的勳貴之家,可和宋家比起來,卻還是差了點。
更何況,這沈易北更是比宋家大爺生的俊朗不少,這小姑娘家家的都是貪慕顏色的,有這樣的心思並不奇怪!
鄒姨娘聽了卻是“啊”了一聲才道:“還有這樣的事?叫奴婢說,還是夫人心地太好了些,手段太綿軟了些,若是換成了奴婢,奴婢定將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讓她生不出什麼事兒來,能夠被宋家大爺看上眼,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說著,她更是站起來走到了宋雲瑤身邊,低聲道:“夫人放心,您將奴婢當成自己人,奴婢自然會替夫人著想的,這宋家大爺是您的哥哥,自然也就是奴婢的哥哥了,這件事就包在奴婢身上,奴婢會幫你想個好法子的!”
無功不受祿!
宋雲瑤對他好,她自然得拿出回報宋雲瑤的東西來,要不然這旁人憑什麼對你好?
這府中可不止她這一位姨娘了!
鄒姨娘想得很清楚,所以才表了這樣的決心!
宋雲瑤等的就是這番話,如今假意露出幾分遲疑的表情來,“橘年詭計多端,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若是等著謝橘年真實身份暴露出來之後,隻怕鄒姨娘後悔都來不及了!
鄒姨娘冷笑一聲道:“夫人出身名門世家,怕是不知道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奴婢是丫鬟出身,那些不得人的手段,奴婢也是略微見識過的,正好會會橘年!”
如今她站在宋雲瑤身邊,自然看不到宋雲瑤唇角已經勾勒出一個笑容來!
此時此刻,謝橘年還不知道宋雲瑤已經和鄒姨娘聯手了,如今她雖還是宋雲瑤身邊的二等丫鬟,可已經不大得宋雲瑤看重了,如今更是被知畫隨便挑了個錯將她打發到了正院的小花園中清掃花木。
清掃花木也就罷了,關鍵知畫還派了一個婆子盯著她,一副生怕她偷懶的樣子!
謝橘年倒是覺得無所謂,想當初她上學的時候,每個班都還有個清潔區,她不一樣要打掃衛生嗎?這樣也好,免得整天對著宋雲瑤,她煩,宋雲瑤也煩!
更何況他好歹也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偷偷懶,清掃落葉的速度慢一些,旁人還能敢說些什麼。
隻是有一點,這天兒好像太熱了一些,她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打算到樹蔭下坐一坐,一旁卻想起了那婆子高昂的聲音,“橘年姑娘這是做什麼?這塊地還沒有掃完了,難道想要歇著不成?”
“不過我這婆子為難橘年姑娘,隻是夫人吩咐了,長寧侯府雖然富庶,可去年大旱,莊子上的收成硬生生比前年少了兩成,府裡頭可不能像之前那般散漫浪費了。”
“府裡頭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當差更是要小心,若是橘年姑娘沒有將地掃完,這晚飯怕就沒了……”
這一個個人都學會拿起雞毛當令箭了?
謝橘年也懶得和她一般見識,隻揮著掃帚將那落葉掃得噗噗直響,那灰跟著卷到了婆子臉上,婆子氣的一臉橫肉直發抖,“我說橘年姑娘是不是成心的啊?我一個婆子,不過是照著知畫姑娘的吩咐做事兒,橘年姑娘衝我撒什麼氣?若有本事,去找夫人撒氣去!”
謝橘年則裝成什麼都沒聽懂似的,眨巴眨巴眼睛道:“您這話我怎麼就聽不明白了?不是您讓我掃地的嗎?我想著晚上要多吃兩碗飯,哪裡敢不儘心儘力了?更是要儘力才行!”
那婆子被她噎得無話可說!
她原先就知道謝橘年這丫頭口齒伶俐的很,卻沒想過有這般淩厲,她隻想著待會兒怎麼到知畫跟前去詔告個狀!
正想得出神,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了那鄒姨娘的聲音,“喲,這不是咱們的橘年姑娘嗎?怎麼在這掃地了?侯爺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掃地呢?我可聽說了前幾日你還纏著侯爺一起喝酒了!”
消息還真夠靈通的!
謝橘年記得書中寫過,這位鄒姨娘不是什麼安生主兒,仗著背後有三皇子撐腰,厲害著了,“什麼叫我纏著侯爺喝酒?很多事情還麻煩鄒姨娘查清楚了再說話,要知道這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了,怕是會有人不高興了。”
說著,她更是拿著掃帚朝鄒姨娘站著的方向掃地,嘴上更是道:“鄒姨娘若是沒事兒,還是先走的好,這兒灰塵大了!”
鄒姨娘最近抱上了宋雲瑤大腿,很是得意,一掃從前的韜光養晦,今天更是穿了一身桃粉色的攢邊鎏金褙子,襯得她整個人更是華貴了幾分!
還真是得了男人,滋潤了不少!
謝橘年心裡很是鄙夷,拿著掃帚的手更加起勁了。
那灰塵卷著落葉一陣陣撲到了鄒姨娘身上,鄒姨娘氣的跳開了,“我今兒可是穿的新衣裳了,你,你可給我長點眼睛,我可告訴你,老祖宗如今不在府裡頭,沒人護著你了……”
謝橘年可不管這些。
鄒姨娘氣的被身後的芙蕖扶著到了台階上,這才叉腰道:“橘年,我今兒來可不是來給你挑刺兒的,夫人說了,之前夫人的生辰依舊和往年似的沒有大辦,直說想請宋家上下過府一聚。”
“你不是最擅長那些歪門邪道嗎?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在宋家人跟前露露臉了!若是你辦的好了,夫人那邊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是的,這個年代還從沒有一個主子和奴才商量的道理!
就算是謝橘年知道宋家大爺一心惦記著她,可還是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闖,就算是有老祖宗在家,一樣不好使!
謝橘年從喉頭“嗯”了一聲,算是給了鄒姨娘一個答複。
這下子,鄒姨娘氣得夠嗆,如今就闔府上下,甚至連夫人宋雲瑤都及不上她在侯爺跟前得臉,誰看到她不奉承兩句?就連老夫人身邊香薷姑娘見到她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鄒姨娘了。
這香薷是誰?
這香薷可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一等丫鬟,香薷的娘親更是老夫人的乳姐,是跟著老夫人一起長大的,十多年前香薷的娘親去世了,香薷就被接到了老夫人身邊伺候。
說的是伺候,那簡直比尋常老百姓人家的姑娘過得還好些,當時眾人都說,這老祖宗身邊的珍珠、橘年,還有老夫人身邊的香薷,這哪裡是來長寧侯府,分明就是來長寧侯府當主子的!
其中自然是以謝橘年最為享福了!
隻是如今老祖宗都不在府裡頭了,她謝橘年擺什麼譜兒了?
鄒姨娘卻忘了,這人啊,一張狂起來就沒邊兒了!
她正欲發作,可想著自己不能壞了宋雲瑤的好事兒,隻將滿心的不快按捺下來。
謝橘年這件事不對勁,她就是個傻子,也能知道宋家來勢洶洶!
隻是這話都答應了,她斷然沒有不出麵的道理,隻想著自己該小心些好。
到了那一天,她時時刻刻與合歡在一起,她想好了,若是見著情況不對,直接要合歡許給了沈易北報信。
她就不相信了,宋家還敢在沈易北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
到如今她依舊沒打算和那沈易北發生些什麼,隻是事到如今,這長寧侯府上下,好像也就那小侯爺能護著她了。
她可不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明知道有擋箭牌不用,那真是傻子!
果然,宋夫人來了看似是在和老夫人說話,但那眼神卻是一個勁兒朝著她身上掃,“……雲瑤這孩子啊原來也是被我寵壞了,叫我說,這侯爺身邊早就該多抬幾個姨娘侍妾了,我時常和她說,這長寧侯府的子嗣艱難,她和孩子沒緣分,可也不能攔著旁人生啊!”
“老祖宗和老夫人的年紀都大了,隻怕盼著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便真的有了那庶長子,你隻管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難道他以後有了出息,還能忘了你這個嫡母?難道就不給你請封誥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