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便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原本季皇後想的是男女分席而坐,隻是她一看,這兒也就她和謝橘年兩個女眷了,這話剛冒了個頭就被周六給製止了,“……皇後娘娘,咱們都是一家人,算起來我二嫂還和東陽伯府是親戚了,不用這般多事了,多麻煩!”
京城圈子就是這麼大,攀來攀去,差不多全是親戚了。
季皇後隻笑著說好。
等著飯菜上來了,眾人多少有些掃興,禦膳房的廚子手藝雖好,可每次他們進宮來來回回吃的就是這麼幾道菜,更何況那周六又經常是在延禧宮用飯的,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這坤寧宮的午飯是怎麼都及不上延禧宮的。
他惋惜道:“……若是這個時候能吃串串那該多好啊!”
這話實際上是對謝橘年說的。
這季皇後雖看重規矩,可性子溫婉脾氣好,他也沒怎麼將季皇後放在眼裡了。
謝橘年笑著夾了一筷子菜心,隻覺得這味道還真的不怎麼樣,笑著道:“串串雖好吃,但周六爺莫要忘記了,如今正是酷夏,若是吃多了那鹹的辣的可是會上火的。”
“更何況,物以稀為貴,什麼好吃的吃多了總會覺得不好吃,總得吊著些才會覺得那東西是人間美味!”
周六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說辭,在他的記憶之中從小到大他多看了哪樣東西一眼,旁人便會將那東西奉到他跟前來,至於吃膩了,吃膩了再去找彆的好東西唄!
可如今謝橘年都這樣說了,他隻一個勁兒笑著附和。
現在對他而言,謝橘年是除了莫愁之外,他人生之中第二個想要結交的女子了!
有了周六開頭,又有“親戚”的名頭在,季皇後並沒有說什麼,這幾個人和謝橘年自然是相談甚歡。
特彆是謝橘年說下次有更好吃的東西等著他們,那周六笑的是眼睛都看不見了。
等著謝橘年出宮的時候,天陰沉沉的,看著像是要下雨了。
沈易北自然不好騎馬回去,隻委屈委屈自己和謝橘年同乘了一輛馬車。
若換成了原來的謝橘年,定是喜上眉梢,可她倒好,一鑽進馬車便要合歡替自己捏肩膀來了,直呼累死了。
實際上在宮裡頭的時候沈易北也是一點都不輕鬆的,他得時時刻刻盯著謝橘年,生怕謝橘年突然哪根筋不對,又說出什麼話來了,“……你還會累嗎?我看你和周六不是相談甚歡,和季七眉來眼去的挺高興嗎?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本事多了!”
這是誇獎嗎?
謝橘年暫且將這話當成了誇獎,笑著道:“可這些人都是侯爺的朋友,一個個又不能得罪,我自然要小心應付了。”
顧玉不錯,長得好性子好,雖有些飛揚,但不是沒有規矩的人。
這季七也不錯,模樣雖及不上顧玉,但勝在沉穩。
至於那個周六……謝橘年一想起來他來就覺得有些頭疼了,感覺這周六每個字每句話都在打自己的主意,恨不得要跟著回去日日吃香的喝辣的意思,不過周六那一身橫肉,倒也對得起他吃下去的美味佳肴!
“哦?這樣說你倒還是挺委屈的?”沈易北冷豔看了她一眼。
出了宮,謝橘年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甚至看著沈易北都覺得順眼了不少,“委屈也談不上,畢竟慧貴妃娘娘和皇後娘娘乃是如今最尊貴的兩個女人了,她們倆兒能夠召我進宮,說出去都多有麵子啊,隻是我想不通慧貴妃娘娘為何會找我進宮……”
說著,她更是愣了愣,“慧貴妃娘娘和我說的是,因為聽周六爺提起了我幾句,一時間好奇,可我覺得慧貴妃娘娘不像是那樣多事兒的人,更何況她如今代替皇後娘娘掌管六宮,彆的不說,就剛才我陪著慧貴妃娘娘說話的那一會兒,起碼有四五個妃嬪進來請安了,有好幾個管事姑姑進來彙報事情!”
她隻覺得慧貴妃不是閒得慌!
雖說書中說過,慧貴妃不太聰明,甚至有點笨笨的,可有句話說的好,男人不就是喜歡笨笨的女人嘛?
慧貴妃的笨,恰得皇上喜歡,皇上說的是將主持六宮的權利交給了慧貴妃,實際上那些管事姑姑都替慧貴妃找好了,慧貴妃隻需要每日點點頭應付應付那些管事姑姑就好了。
沈易北深深看了她一眼,隻覺得這人倒也不笨,沒想到她進宮一次就能看得透這些事兒了,“你被老夫人打了一頓板子,當真是長進了不少!”
“嘿嘿,那是的,人不放聰明點,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謝橘年隻覺得他字字句句都不像是誇獎的意思。
沈易北舒舒服服靠在馬車上,道:“我也不知道,雖說這慧貴妃和周六一樣不大聰明,可慧貴妃卻比周六難以捉摸多了,慧貴妃向來說風就是雨的,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說不準真的是一時間對你感興趣了,所以才召你入宮看看了。”
謝橘年卻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隻是她想多了也無益,索性撐著下巴問道:“要是我沒記錯,那位顧世子應該還沒娶妻?身邊可有通房姨娘什麼的嗎?”
沈易北眯了眯眼睛,“怎麼,又打起顧玉的主意了嗎?”
“沒有,我,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謝橘年還真沒那個心思,她實際年紀好歹也快奔三十了,哪裡好意思老牛吃嫩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那種怪姐姐見到了長得好看的小弟弟想要逗一逗而已。
“顧玉……你還是彆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就算是你如今是東陽伯府的二姑娘,就算是東陽伯府得皇上看重,可興國公府的家世,不是你能夠肖想的!”相比於季七那瞻前顧後和周六混世魔王一般的性子,明顯還是顧玉更能入得了沈易北的眼,“當年這興國公府是和長寧侯府一樣,打從開國的時候就跟著太祖皇帝了,當初頭一代興國公是武將,這麼多年又是一代比一代厲害,所以這興國公府倒是在京中越來越有名望了!”
“前段時間,慧貴妃娘娘想將周六的堂妹嫁給顧玉,可老興國公那邊沒鬆口,皇上勸了老興國公幾次,不知道這老興國公在皇上跟前說了些什麼,反正到了最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知道這周六還不是出生周家長房,他那位堂妹還是長房嫡女,可顧玉不鬆口,皇上也不好勉強的!”
當然,這和老興國公是隻老狐狸也有分不開的關係!
謝橘年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道:“那興國公府還真是厲害啊!”
不知道怎麼的,沈易北隻覺得這話中帶著幾分惋惜,“老興國公府可是放出話來,以後顧玉娶妻不求高門,隻求顧玉喜歡和賢良就夠了……不過想想也是,興國公府那樣的門第,不管哪家的姑娘嫁進去都算是高攀了!”
“嗯,這倒是的,要真的給顧世子娶了個高門的媳婦,說不準還會引得皇上的忌憚了!”謝橘年若有所思。
隻是她還話音剛落,沈易北的手卻是死死卡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在一旁的合歡也嚇到了,想要上前來掰沈易北的手,也沒這個膽子,隻一個勁兒道:“侯爺,侯爺,您這是做什麼?侯爺,您快鬆手啊……”
“你不是謝橘年!”沈易北的眼神裡冒著幾分寒光,厲聲道:“說,你到底是誰!”
謝橘年隻覺得自己連氣度喘不過來了,咳嗽著道:“我,我就是謝橘年啊!”
隻是,此謝橘年卻非彼謝橘年了。
沈易北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
謝橘年隻覺得他瘋了,一定是瘋了,更是咳嗽道:“怎麼,侯爺想要殺了我嗎?殺了我老祖宗那邊您怎麼交代?皇上那邊您又打算怎麼交代?”
沈易北這才鬆手。
謝橘年猛烈的咳嗽起來,咳的眼睛都紅了——這小侯爺的力道怎麼這麼大?
沈易北卻是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隻淡淡道:“我在逗你玩了……”
去你媽的!
謝橘年忍不住在心裡將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直到下了馬車之前沒和沈易北再說一個字。
不過下了馬車之後,她還是沒和沈易北說半個字。
話不投機半句多!
倒是沈易北在書房中忍不住問起康叔來了,“……您活了這麼大年紀,要有沒有見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其實他在馬車上的動作就是為了試一試謝橘年而已,這人一亂,一慌,情急之下就會說實話了。
可她說她就是謝橘年啊,那種情況下,她怎麼敢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