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瑤似笑非笑看著謝橘年,“哦?二表妹還和周六爺有什麼約定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周六爺已經娶妻了!”
謝橘年是覺得方才沈易北那一聲“二表妹”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彆扭之中帶著幾分熟悉,原來每次宋雲瑤看到她的時候都是這樣稱呼的,“我知道周六爺已經成親了,難道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嗎?雖說這男女之間是沒有純潔的友情的,可周六爺到底圖什麼,侯爺心裡比說清楚,夫人這話說的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她也不需要顧及什麼,又道了一句,“侯爺和夫人正好在這兒散散步,我就先下去了。”
“你……”宋雲瑤氣的臉色發白,轉而一想,自己和她計較個什麼勁兒,這才看向沈易北,“侯爺這段時間好像和周六爺關係不錯了?周六爺今兒過來是做什麼了?”
沈易北道:“沒事兒,不過是他閒來無事,過來串串門而已。”
說著,他扭頭看了宋雲瑤一眼,“這些日子府中鬨鬼,你怕不怕?待會兒我去與柳姨娘說一聲,每天巡夜的時候多安排幾個婆子過去正院那邊?”
宋雲瑤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他的陪伴啊,可如今他也不怎麼去姨娘房中,大多時候都是歇在書房的,她倒也沒怎麼擔心,“無妨,每天有知畫值夜,這正院距離苜園也遠得很,談不上害怕,倒是……侯爺,你已經許久沒有去正院了,今晚上要過去嗎?我每天都要小廚房那邊燉了你愛喝的鴿子湯……”
她變了,從前的她何時這樣卑躬屈膝過?
可她忘了,從一開始沈易北愛的就是最開始的那個她啊,那個單純善良自信滿滿的她……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原本是要答應的,可想著方才顧玉遞過來的信兒,說今晚上他做東要在怡紅院中一聚,隻道:“今晚上顧世子設宴,我得出去一趟,可能回來的會晚些,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過去的。”
宋雲瑤擠出幾分笑來,一直在心裡安慰自己侯爺這是長進了,可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卻還是帶著幾分落寞的神色。
沈易北並多想,轉身也就出了侯府大門,直接去了怡紅院。
這包廂裡頭,顧玉和周六已經等著了,看顧玉的樣子已經喝了不少悶酒,一杯接著一杯,像是千杯不倒似的。
沈易北笑著走進去,“怎麼了你這是?莫不是在宮裡頭當差當得不高興?今兒我還和周六說了的,你啊,何必去宮裡頭受這份罪了?”
“這倒是沒有,連皇上對我都和顏悅色的,宮裡頭還有誰敢衝我甩臉子?那膽兒也太肥了吧?”顧玉又灌了一杯酒,才道:“沒什麼,就是心裡太煩了,如今我祖父倒是沒怎麼逼著我成親了,可我那繼母卻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逼著我娶她娘家的侄女為妻,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當初我父親之所以將她抬為繼室,就是因為她守本分,家世不顯,能夠好好照顧我,如今了?嗬,以為自己成了興國公夫人就能夠無法無天了,逼著我娶她娘家侄女兒了?”
沈易北坐了下來,道:“我當是什麼事了,原來是這件事,這興國公府中什麼時候還輪的上你繼母當家了?也就咱們哥兒幾個私底下說些不該說的,你祖父雖已經是老國公爺了,可這興國公府上下哪件事兒沒你祖父點頭能成了?你你祖父不答應,你繼母能有什麼辦法?”
“就是,就是……”周六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如今這一顆心早就飛到莫愁身上去了,“哥,你說我今兒來真的問都不問莫愁啊,萬一莫愁今兒願意見我了……”
顧玉揚聲就打斷了他的話,“要是事情真的像你這麼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俗話說得好,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雖說我娘當初死的時候我這世子之位就已經定了下來,可她又替我爹生下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在我爹心裡的分量早就不一般了,要不然這麼多年我怎麼會被我祖父教導?”
說著,他又喝了一口酒,道:“這些年來我和我爹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麼樣,如今因為她的挑唆就更加不好了,雖然我祖父說一切都有他在,隻要我好好當差就夠了,可我就怕到時候我真的想娶誰為妻,我爹那邊不答應……”
“哦?這是有心上人了?”沈易北一下子就抓住了話中的關鍵之處。
顧玉愣了愣,口是心非道:“那倒是沒有……”
如今這謝橘年也算不上他的心上人吧?也就時常想起謝橘年,想見見她而已!
沈易北道:“我就說啊,堂堂興國公府的世子爺怎麼會為了這種事兒煩心?你又不是周六那般沒出息……對了,這季七怎麼還沒來?莫不是又被他祖母管著不能出來了吧?”
“十有八九是的!”顧玉心情實在是不好,三杯兩杯下肚,一壺酒又沒了。
周六卻是湊到沈易北身邊,低聲道:“哥,我真的不去找莫愁啊?方才我上樓來的時候花媽媽還說了莫愁幾句,直說莫愁又學了幾首新曲兒,我像你教的那樣,點了點頭問都沒問一句,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你放心,你這會子上趕著要去見莫愁,莫愁一定不願意見你,等你冷著她幾天,這花媽媽就該著急了!”沈易北和莫愁是有幾分交情的,不過這交情也就隻僅限於平日裡和季七、亦或者三皇子來怡紅院喝酒時,莫愁在旁邊彈琴唱曲兒助興了。
他倒是覺得,周六雖不算聰明,但也算是一個能值得托付終身之人了。
周六爺跟著鬱悶了,想見不能見,這種感受最難受了。
三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兒,自顧自的喝著悶酒,沒多久,這季七便捎人帶話過來,說是他祖母身子不好,大晚上的他不能出門了。
顧玉搖搖頭道:“沒意思,真沒意思,這季七還沒成親了,都已經這樣了,等著他祖父的孝期過了,他祖母給他訂了親,娶了媳婦,隻怕咱們以後見到他一麵就難了……也就像周六和宋大這樣的好,誰都管不住你們,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多好啊!”
就算是沈易北是個傻子,也知道他這是有心事了,可顧玉不說,他也不好多問,隻好陪著他喝酒解悶。
等著一頓酒喝下來,已經到了深夜。
沈易北酒量極好,還能自個兒騎馬回長寧侯府,隻是他剛走到二門口,卻想起了苜園鬨鬼一事兒,腳下的步子改了方向直接朝著苜園走去了。
此時月色正好,就是夜裡有些涼意。
殊不知謝橘年也正帶著玳瑁守在苜園的雜草中,她等了已經有一會了,可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就算是玳瑁膽子大,可也有些擔心了,“姑娘,您說是不是今兒侯爺請了高僧回來做了一場發事,所以這女鬼今兒就不來了?”
“什麼女鬼?你也覺得有女鬼?”謝橘年看著玳瑁點點頭之後,哭笑不得,“既然你也覺得是有女鬼,那怎麼還跟著我一塊過來了?”
玳瑁抓著她的手,低聲道:“我想著要是我不陪姑娘,姑娘豈不是就要一個人過來了?那女鬼定是個好人,要不然早就傷人了,所以我,我不怕……”
她這哪裡是不怕的樣子?
謝橘年笑著道:“放心,沒事兒的,定是有人偷偷潛到這苜園之中裝神弄鬼,不信等著看就是了……”
她這話剛說完,就聽聞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謝橘年和玳瑁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連謝橘年手心都微微有些出汗了,雖說她不信鬼,但這大半夜的,好像是有點太嚇人了……好在她和玳瑁手上一人準備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也不用太害怕。
眼見著那人影朝著這邊走來了,謝橘年捏緊了手上的棍子,倏地站起身來,朝著這踉蹌的人影上砸了過去。
可惜就算是沈易北喝醉了,可警戒心還是很強的,眼看著背後有動靜,一個轉身就抓住了謝橘年的手腕,“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謝橘年也問出了同樣的話。
這還真是……尷尬了。
沈易北皺眉道:“這些日子該不會是你在裝神弄鬼吧?”
“侯爺覺得我有這麼閒嗎?我是想看看誰在裝神弄鬼了!”謝橘年自然不會傻到以為是沈易北在折騰這件事,隻道:“沒想到侯爺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看侯爺今兒請了高僧回來做法,還以為侯爺也如此迷信了!”
沈易北正欲開口說話,可屋頂上卻響起了一陣哀怨的哭聲,哭的比之前更加悲愴了。
沈易北徑直抬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更是揚聲道:“到底是誰在轉身弄鬼?”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冤枉啊,我心願未了啊……”那女人拖長了音調,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哭腔。
可謝橘年怎麼聽怎麼覺得這人哭的太浮誇了些,像是演戲似的,還是沒經過專業訓練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