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宋雲瑤示威地看了謝橘年一眼,湊到了沈易北身邊,柔聲道:“侯爺今晚上還要出去嗎?要是不出去的話,可否去看看我新畫的一副墨菊圖,我總覺得哪兒畫的不大好,可到底是哪兒不好,卻又說不上來。”
原先她被沈易北冷了幾天,早已學的乖覺了,既然沈易北對她不如當初,那她學著主動點就是了,這夫妻之間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沈易北想著追風說的話,隻道:“今晚顧玉還是在怡紅院設宴,我得出去一趟!”
今兒顧玉要在宮裡頭當差,並沒有設宴這麼一說,他隻是覺得心裡頭的事情太多了,需要緩一緩……
宋雲瑤皺眉道:“這興國公府的世子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何每日都拉著侯爺出去,還是去那種煙花之地……”
“雲瑤,之前不是你一直在我跟前念叨要多和顧玉他們交好的嗎?”沈易北心裡是說不出的不舒服,在他的心裡,這宋雲瑤一直都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似的,可是一旦美玉上出現了裂痕,若是細細看來,這裂痕好像越來越多了,“如今我和顧玉、周六還有季七他們交好,你又不願意了?”
宋雲瑤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隻道:“我,我不過是見著侯爺日日都和他們在一起,有些不習慣罷了,原先秋天的時候,侯爺總是會帶著我去山上踏青的,如今莫要說踏青了,恨不得連見到侯爺一麵就難得很。”
“若侯爺日日去的是那些正經地方我也就不說了,可偏偏去的還是怡紅樓,那怡紅樓是什麼地方?就算是我沒有去過,可好歹也是聽說過的,裡頭的莫愁姑娘生的那叫一傾國傾城……”
她越說越覺得心裡沒有安全感。
沈易北隻道:“放心,我是有分寸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獨留下宋雲瑤愣在原地,原先她以為她和侯爺之間是因為有謝橘年在,所以才會生疏的,但如今謝橘年壓根就沒有湊在侯爺身邊,她怎麼覺得她和侯爺之間好像是越來越遠了……
沈易北隻覺得心煩意亂,索性騎馬去找周六了。
周六可是閒人一個,平日裡幾乎是隨叫隨到,一聽說沈易北找他去尋味樓喝酒,哪裡有不去的道理?
可一進去包廂,見著一個人喝悶酒的沈易北、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相勸的季七,也是傻了,“你們這一個二個是怎麼了?之前是顧玉借酒消愁,如今怎麼就便成你了?你們一個二個哪裡來的這麼多煩心事兒?說吧,到底是怎麼了?說出來要哥兒幾個替你想想法子!”
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難不成要沈易北說他的妻子變了?他搖搖頭,低聲道:“沒事兒,就是心裡難受!”
說著,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周六看著他這喝酒的凶狠樣,隻覺得心裡有些發怵,“得得,明兒還是要顧玉過來陪著你一塊喝酒,你們倆兒剛好湊一起借酒消愁,你這樣子我可陪不住。”
“不過哥們兒雖不能陪你一起喝酒,但這酒菜卻是管夠的,我了,也還是能夠陪你喝幾杯,不過說好了,也就幾杯,多的也就喝不下去了!”
沈易北看了他一眼,道:“怎麼瞧著你心情像是不錯的樣子?莫愁給你好臉色了?”
“那倒是沒有,還是我娘說得對,男兒何患無妻,隻要有了權勢,難不成還怕沒有姑娘湊上來?”周六嘿嘿笑了兩聲,隻道:“不過這兩天我這心情還真是不錯,你不知道,我們周家怕是要被封侯了,這話我也就對你們說一說,你們可彆往外頭說了。”
季七一愣,瞬爾笑著道:“這也沒什麼稀奇的,皇上那樣寵愛慧貴妃娘娘,你們周家不出個國公爺,也得出個侯爺了。”
周六笑道:“慧貴妃娘娘說了,這皇上才繼位,咱們周家也不好太張揚,這國公府咱們周家是不敢想了,不過一個侯府還是能想一想的,估計過兩天這聖旨就要下來了,到時候剛好請了你們去我們周家熱鬨熱鬨。”
說著,他更是撞了撞沈易北的胳膊道:“我還與我大伯母說了,給東陽伯府的那兩位姑娘也下帖子,到時候那二姑娘也得一塊去了……之前咱們明明說好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去長寧侯府做客,我都等了這麼些日子,卻是沒消息。”
沈易北道:“這不是家裡頭有事兒嗎?”
“我知道,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咱們兄弟幾個就像是一家人似的,說這些話不是見外嗎?”周六見著沈易北的酒杯空了,又給沈易北添了一杯酒,隻道:“所以說在你家設宴還是在我家設宴都是一樣的,不過你能不能和二姑娘說說好話,要她那日帶點好吃的來,這尋味樓最近雖是新菜不斷,可吃得多了,也就膩味了。”
沈易北點頭說好。
三天之後,這周家長房老爺被封為慶安侯,這侯位世襲罔替,曆代相傳,按理說這也是京中的大事兒了,可沒誰覺得奇怪了,就憑著皇上對慧貴妃的寵愛,哪怕是賞周家一個國公爺的位置,也沒誰覺得奇怪。
眾人奇怪的是皇上卻是恢複了東陽伯府的伯位,皇上沒有說上先皇的半句不是,直說故去的老東陽伯乃是他的老師,忠心耿耿,這才恢複了東陽伯府的伯位,可但凡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可眾人總不能指著皇上說他不孝順,隻能琢墨著皇上的意思,順藤去多巴結巴結慶安侯府。
這下子,連帶著珍珠和謝橘年都成了京中的大紅人了,不少人都已經開始來老祖宗這兒探聽這兩位姑娘要有沒有定親,更是邀了她們倆兒去府中做客。
隻是如今謝橘年的哥哥謝信還沒有回來,老祖宗也不敢隨便做主,擋了眾人的邀約,可當慶安侯府周家送來了帖子之後,老祖宗卻是不好拒絕了,這周家如今一躍已經成為京中一等一的勳貴之家了,再加上慧貴妃又是個極為護短記仇的。
老祖宗都拿不定主意了,“……我和你姐姐珍珠說過,她說自個兒已經訂了親,不好隨意出去走動,倒是你,若是你實在不願意去周家,我也不勉強,隻借口你身子不好回絕了慶安侯夫人,但是和周家交好,對你來說卻是沒什麼壞處的。”
謝橘年和宋雲瑤比鄰而坐,正細細想著該不該去,這個圈子,一旦踏進入想要抽身就沒那麼簡單了。
宋雲瑤到了如今還是沒弄明白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上一世皇上雖恢複了東陽伯府的伯位,可算算日子卻是在三個月之後了,怎麼如今就下旨了?
上一世謝橘年有沒有進宮她不知道,可她卻知道,上一世她並沒有在京城貴女圈子中聽到謝橘年的名字,她隻聽聞珍珠的名字,上一世的珍珠沒有嫁人,而是招婿,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個東陽伯府也就是謝信最為出名了。
莫不是因為這一世謝橘年進宮,得了慧貴妃的看重,所以很多事情已經開始變了?
宋雲瑤隻覺得心煩意亂,她很不喜歡這種事情不能掌控的感覺,“我看二表妹還是莫要去周家的好,這周家雖說得勢,眾人都想要上前去分一杯羹,但是這周家家裡頭卻是有些亂,大房和二房素來不怎麼對付,周家老夫人和慧貴妃娘娘對大老爺和二老爺都一視同仁,可保不齊衝撞了哪房的人,就被記恨上了。”
“還有那周家長房的八姑娘,就是之前慧貴妃娘娘想將她嫁給興國公府世子爺的那個,性子也不大好,如今這二表妹也是京中的紅人,她也是,保不齊周家八姑娘看二表妹不順眼!”
反正不管怎麼說,她就是不喜歡謝橘年去露這個臉。
謝橘年想的很清楚,要是自己不去周家的話,宋雲瑤這個宋閣老嫡女還不是出儘了風頭,可宋雲瑤越是不想讓她去,她就越想要去攙和攙和,“啊,真的這麼可怕?可老祖宗原先說過,我是東陽伯府的二姑娘,可不是尋常的小丫鬟,這通身的氣度得養起來,要不然到時候丟的也是東陽伯府的臉麵。”
說著,她更是揚起一張明豔的小臉,輕聲道:“老祖宗,您說是不是?”
老祖宗原本還是有幾分猶豫的,可聽她這麼一說,隻道:“橘年說的沒錯,橘年也該出去見見世麵的,出去的多了,也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再說了,周家不還邀了侯爺和你一起過去嗎?不僅是你們,還有芷柔那孩子也要過去,到時候多的是人照顧著,我可就將橘年托付給你了,若是出了什麼事兒,誰麵上都不好看!”
最後一句話算是警告了!
宋雲瑤隻能咽了心頭的苦澀,說了一聲是。
謝橘年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還是比較高興的,她也知道自己的長相太過於出眾了一些,到了宴會那一天隻抹了薄薄的一層胭脂,就連身上的衣裳也不怎麼出挑。
若是不看那一張臉,有宋雲瑤和沈芷柔的襯托,活像一個小丫鬟似的。
宋雲瑤和沈芷柔對她的打扮卻是很滿意,可就算是這樣,等著謝橘年一在眾人跟前露臉,也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就是東陽伯府的二姑娘?生的可真俊了?長得和她娘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若是老東陽伯見著自個兒女兒長得這般水靈好看,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安心了。”
“嘖嘖,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謝橘年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活標本似的,任由著眾人打探個不停,嘴上還得保持著最為標準的笑容,不斷的微微頷首。
這老祖宗雖將她交給了宋雲瑤照顧,可宋雲瑤該介紹的人卻是一個都沒介紹,她除了傻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最後還是坐在上首的周家老夫人衝著她招手道:“快過來給我瞧瞧!”
謝橘年知道,這位和藹的老夫人就是周六的祖母了,嗯,一看身形的確是和周六有點相似,看著就像是個有福氣的。
她衝著周家老夫人請安,“見過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