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謝橘年轉過身來卻和珍珠議論起這件事來,“……按理說你是訂了親的,是不該出來走動,可這門親事,慧貴妃娘娘卻是不知道的,怎麼這宮裡頭的內侍一來就直接來我這院子裡了?還有,慧貴妃娘娘,嗯,一直不大聰明,性子又倨傲,我聽說就算是有郡王府的郡主去給她請安,她都不一定待見,怎麼會對我們這麼好?之前她找我進宮,明明沒說什麼話,好像就隻是為了看一看我一樣……”
珍珠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下月初就咱們一家進宮陪慧貴妃娘娘說話,還是也有彆的姑娘中也進宮去給慧貴妃娘娘請安?”
謝橘年搖頭道:“剛才我聽那內侍的話,好像沒邀請彆的人,說都是自家人……慧貴妃娘娘這個人我也是知道些的,恨不得就覺得他們周家的姑娘高人一等,是最聰明可愛的,彆人家的姑娘,她哪裡看得上?”
珍珠也跟著點頭,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老祖宗曾說過,當初那周六爺娶親的時候慧貴妃娘娘是一萬個看不上那周六奶奶,到了如今還對那周六奶奶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老祖宗說了,這周六爺,唉,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老祖宗的性子你也知道,平素可說過誰的不是了,可非說周六爺是個草包!明眼人都知道,這周六爺能夠娶到周六奶奶那樣的人,也算是祖上燒高香了,要是沒有慧貴妃娘娘在宮裡頭,周六爺憑什麼娶到周六奶奶?”
說著,她更是蹙著眉頭道:“我看這件事兒不太平常,反正咱們倆小心點就是了!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會護著你的,距離進宮還有十來天的時間,咱們也能好好籌劃籌劃了!”
特彆是她們一打聽,到時候要進宮的除了慧貴妃的兩位兒媳婦,就是周八姑娘了,至於那些庶出姑娘,壓根就沒這個資格進宮了。
說白了,那一天延禧宮的宴會是家宴了!
當周六聽聞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拉著沈易北的袖子道:“哥,你說這東陽伯府的兩位姑娘,特彆是那二姑娘是不是真的特彆厲害?”他隻怕是不是謝橘年還有什麼彆的本事他不知道了。
沈易北因為鄒姨娘沒了孩子的事情,這幾天一直不怎麼高興,可說實在的,他一方麵是因為孩子沒了傷心,還有一方麵則是因為宋雲瑤在其中動了手腳而傷心。
如今他隻道:“話怎麼這樣說了?”
周六低聲道:“哎,你是不知道我姑母這個人啊,平日裡是最吹毛求疵的一個人了,看自家人覺得哪哪都是好,可看彆人覺得看哪哪不好,我想就算是東陽伯府這段時間得皇上看重,可東陽伯府要人沒人,在朝中要勢沒勢,我姑母平白無故的看中東陽伯府做什麼?”
“要知道,也就是像顧玉他們那樣的人家,才能入得了我姑母的眼,這東陽伯府……”
說著,他揮揮手道:“隻怕就算再過個一二十年,我姑姑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裡的!”
沈易北隻想著那周家人果然是個個不聰明,隻道:“你隻看到了東陽伯府如今在朝中的局勢,可卻沒有看到一個字——情,皇上對東陽伯府顧念著舊情呢,隻要有著一份舊情,在東陽伯府想要飛黃騰達,哪裡是什麼難事兒?更何況就算是那東陽伯不成器,可在皇上心裡,隻怕對東陽伯也有不一樣的情懷,慧貴妃娘娘隻要牢牢抓著皇上的心就行了,彆的什麼都不用管,所以慧貴妃娘娘對東陽伯府兩位姑娘也好的沒話說,叫我說,你離慧貴妃娘娘還差的遠了。”
就連他也忍不住察覺出不對勁來了,要是慧貴妃是個聰明人,想到這一層沒什麼稀奇,可這周家的人,一個賽一個蠢,慧貴妃哪裡能想到這一茬?
周六一拍腦袋,哎呀叫了一聲道:“哥,還是你聰明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兒來?是不是連我也得巴著那東陽伯府的兩位姑娘,特彆是那二姑娘?”
“要是叫慧貴妃娘娘看到你這樣兒,隻怕會想這周家怎麼出了你這樣的人來了!”沈易北道:“你想想,你們周家是什麼身份,如今在京城之中還需要巴著誰?事情做的不好,還跌了份兒,更彆說,這東陽伯府的二姑娘還沒成親,和你走的近,對人家的名聲有什麼好處?”
這段時間,他一直想著要去東陽伯府看一看,可沒找到合適的由頭。
他也想過去老祖宗那邊試探一二,可話剛出了頭,老祖宗隻說已經派人去東陽伯府走過一趟了,這下子,他倒是沒有什麼好借口過去了。
有些話想要問,卻不知道該如何問起,所以沈易北心中這份愧疚一直存到了如今。
周六又是一拍腦袋道:“瞧我這笨的,不過這東陽伯府的兩位姑娘年紀也不算小了,特彆是那大姑娘聽說已經十七八歲了,怎麼還沒定親呢?難不成一直打算等著東陽伯府複位之後再來尋親事?”
“放眼京城上下,這十七八歲還沒成親的姑娘雖還有幾個,可沒定親的姑娘,除了那位二十多歲的保寧長公主,好像也就沒誰了。”
說著,他更是吃了一筷子東坡肉,才道:“北哥,你說這東陽伯府大姑娘想找個什麼樣的?會不會是我姑母想要替他們做媒吧?雖說我們周家世世代代不大出眾,可好歹也是京城世家,周家族人中出眾的子孫也不算少,我估摸著會不會是我姑母想要將東陽伯府的大姑娘嫁到咱們家去?”
沈易北聽到這消息,心中咯噔一沉,論長相,珍珠是極不上謝橘年的!
雖說娶妻當娶賢,可這話在惠貴妃那裡卻是行不通的,慧貴妃這人好華貴,好明豔,不管什麼東西,那都要挑最漂亮的,就連她那兩個兒媳婦,也是由她一手挑的,個個長得像牡丹花似的。
難道,惠貴妃會不會是看中謝桔年了?
他心中怎麼覺得有些不舒服,隻道:“哦?你們周家還有極出眾的子弟?我怎麼沒聽說過?就算是有,也不過是旁枝,你們周家嫡支中你是最小的,就算是旁支再能乾,能有什麼助力?都分了家了,就算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了,可能幫襯上慧貴妃娘娘和你們周家的時候卻是太少了。”
周六點點頭,道:“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說著,他更是琢磨出不對勁來了,“北哥,你可彆太瞧不起人了,我們周家有個遠房堂哥,家裡窮的很,說是窮的叮當響,聽我娘說當年他一出生,他爹就死了,他娘將他拉扯長大,當初他要去血糖,家裡沒銀子,他們娘兒倆在我們周家院子裡跪了一天,那個時候我姑母才跟著皇上,不過是一個剛進皇子府的側妃,我們周家也沒什麼銀子,後來還是我祖母見著她們娘倆實在是可憐,這才拿了一筆銀子給他們。”
“我那堂哥也是個有出息的,先是中了秀才,前段時間又中了舉人,聽那書院裡的先生說,他中進士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些年和我們家一直走著呢!我祖母還不是想著有朝一日他中了進士,能夠在朝廷之上幫襯幫襯我那兩位皇兄呢?”
說著,他更是掰著指頭算起來,“要是我沒有算錯的話,今年他應該也十七歲了,嗯,十七歲,雖說年紀比那東陽伯府的大姑娘小上一點,可姑娘家大上一兩歲,也沒什麼不妥,剛好前段時間我那堂嬸也來,說我們能不能幫我堂哥說一門好親事。”
“不成我得回去探探我祖母的話,說不準,那東陽伯府的大姑娘,真的成為我堂嫂了。”
他倒是啦蛤蟆想吃天鵝肉,正說著話了,顧玉和季七也進來了包廂。
顧玉聽說他這話,看他說的一本正經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了,隨手取下自己頭上的帽子放了下來道:“我說你吧,你還真的不太聰明,你姑母什麼時候將你那堂哥放在眼裡過?更彆說如今大費周章的替他相看東陽伯府的二姑娘了。”
“東陽伯府如今雖不太顯貴,可有皇上的照顧,身份也不一般,嫁給你那家境一貧如洗的堂哥,實在是太委屈了,人家東陽伯府憑什麼了?難不成還真當你古墓是一手遮天了不成?”
這話,也就顧玉一個人敢當著周六說了,他喝了一口茶,才道:“就算是皇上知道了,隻怕心裡也不會痛快,想著當年老東陽伯為了皇上命都丟了,恨不得連祖上的祖墳都叫人給掘了,如今自然要替東陽伯府的兩位姑娘找上一門好親事的!”
由最初的迷茫到如今的篤定,他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先好好當差,等著過段時間哪一天祖父心情好了,就和祖父提上這件事,要祖父去東陽伯府提親。
他對於自己這門親事還是挺有自信的,彆的不說大從他小的時候起,就有人開始來打聽他的親事了。
周六不免有些怏了——好像這是他和謝橘年能攀上的最親近的關係了。
沈易北卻是越想越不對勁,他隱隱約約記得宋雲瑤和他說過,慧貴妃娘娘這這人雖蠢,可膽子卻大的厲害,會不會是慧貴妃娘娘真的看中了謝橘年?
他的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周六麵上,慧貴妃娘娘最疼的就是周六這個侄兒了,再加上慧貴妃娘娘一直對周六奶奶不是很滿意!
因為有心事,所以一頓飯吃下來他並沒有多高的興致。
吃完了飯,各自就回家了,就算是那怡紅院再好,可去的多了也沒什麼可樂嗬的了,而且顧玉明兒早上還得進宮當差了!
他們一個個都覺得顧玉這段時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就連皇上都將老興國公召進宮去,誇讚了顧玉好幾次。
沈易北騎著馬,深夜裡的馬蹄聲嘚嘚作響,明明是極為安靜的夜,他卻覺得心煩意亂。
這幾天追風已經習慣了,隻跟在身後道:“要是侯爺覺得心裡亂,不如去怡紅院聽莫愁姑娘唱小曲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