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對女人總是這麼苛刻,就算是慧貴妃真的想要將東陽伯府和周家拴在一起,可一個失貞的女人,周家是不會讓這樣的人進門的!
沈易北越來越覺得自己弄不懂她了,“可你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這件事,以後自己尋不到好人家了嗎?”
謝橘年笑著道:“那侯爺可否和我說說你心中的好人家是個什麼標準了?家世優渥?有功名在身?德行出眾……我心中的好夫婿隻有一點,對我好,愛我就夠了,銀子我會賺,門第東陽伯府的門第也夠了,要真的是因為一層膜而覺得我不是好姑娘,那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說著,她看了一眼狐疑的沈易北,知道自己這話有些匪夷所思,笑著解釋,“打個比方吧,眾人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那姑娘家的了?這姑娘家的一輩子總是會碰到幾個人渣的,難不成就因為之前喜歡的人不對,就說明那姑娘不是好姑娘了?”
之前的話,沈易北雖沒怎麼聽懂,可這話他是聽懂了——謝橘年這是在罵他人渣了!
謝橘年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個比方,隻是個比方,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太過於巧合了,這慧貴妃娘娘剛存了這個心思,你我之間的事情就被人傳的沸沸揚揚……”
說著,她更是一臉驚愕道:“這消息不會是你放出去的吧?”
沈易北微微頷首,並沒有反否認,更沒有將宋雨瑤給推了出去。
謝橘年指著他,“你……”
可話剛開了個頭,她就道:“不過這辦法雖有些不上台麵,但還是很有效的,嗯,說起來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侯爺了?”
她心裡恨不得將沈易北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這丫的,就算是真的要用這一招,也得提前和她打個招呼啊,害的她一點防備都沒有!
沈易北咳嗽一聲,訕訕道:“這倒是不必了,我是來向你賠罪,毀了你的名聲!”
剛剛在來的路上,他聽聞眾人議論謝橘年的那些話,都覺得聽不下去,更彆說謝橘年這樣一個小姑娘聽了更會覺得難受!
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謝橘年還是能分出來的,隻衝著他擺擺手道:“無所謂啦,說實在的我才不會在乎彆人的議論聲,這一輩子也不長,總要為自己而活,如今我要什麼有什麼,壓根就犯不著因為彆人的話不高興!”
她這一份灑脫勁兒,已經讓沈易北歎為觀止了,“這話是當真?”
“當然當真,我還騙侯爺做什麼?”謝橘年笑的一臉燦爛,可燦爛不到三秒,就道:“不過我有些擔心慧貴妃娘娘那邊會不會使出什麼幺蛾子來……”
“我猜依照慧貴妃娘娘的性子,就算是你哭著喊著要嫁給周六,慧貴妃娘娘都不會答應了,隻是如今傳出這樣的消息,我怕慧貴妃娘娘會遷怒於你!”沈易北還是有些擔心的,他不害伯仁,伯仁卻因他受苦,他還是有點良心不安,“道理很簡單,原本慧貴妃娘娘籃子裡有個蘋果,可慧貴妃娘娘看那蘋果是怎麼看都不順眼,恰好有個自己喜歡的雪梨在旁邊,就想方設法將那蘋果丟掉了。”
“可當慧貴妃娘娘剛拿起雪梨的時候,卻發現雪梨爛了,這下子慧貴妃娘娘是雪梨也沒了,蘋果也沒了,你說換成了你,你會不會生氣?雖說這件事上雪梨是無辜的,可慧貴妃娘娘向來性子古怪,隻怕會將全部火氣都撒到雪梨身上去的!”
而謝橘年就是這隻倒黴透頂的雪梨了!
不過他沒說,慧貴妃這下子也會將他也一並遷怒的!
謝橘年皺眉道:“這話倒是有道理,嗯,不如這段時間我裝病在家,就說我病的連床都起不來了,就算是慧貴妃娘娘真的想挑我的刺,難道還能派人將我拖到延禧宮去?”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你彆說慧貴妃娘娘還真有這個本事,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慧貴妃娘娘做不出來的,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周六說的!可我覺得周六這話說的真對!”
謝橘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沈易北也跟著在笑,可那笑容卻並未觸及到眼底,謝橘年隻吩咐玳瑁給沈易北上了自己剛研製出來的茉莉奶蓋茶。
可沈易北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淡淡。
就連謝橘年都看出不對勁來了,“侯爺莫不是有什麼心事?”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有這麼明顯嗎?”沈易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還真的是有心事!”
謝橘年也沒問,隻要玳瑁又上了兩碟子剛出鍋的點心上來,要是沈易北想說,就算是她不問,沈易北也會說的!
沈易北吃了兩塊點心,卻是長歎一口氣,“我的煩心事太多了,好像這段時間來一直都沒有順暢過,原先我最見不慣的就是那些高僧道士裝神弄鬼,隻覺得他們都是糊弄人的,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的時候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長寧侯府中要發生這麼多事兒?有的時候還在想,要不然我也去學一學那無知婦人,去大佛寺上一炷香,祈求佛祖保佑,這樣是不是這運道就會稍微好一點……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他臉上帶著笑,卻是那種自嘲的笑,謝橘年這才發現好像他沒心沒肺的皮囊下麵也有很多事的。
像那種說不出來的事,隻會憋得人更加難受!
謝橘年笑著道:“不知道侯爺有沒有聽說過運氣守恒的道理?”
“運氣守恒?”這話沈易北還是第一次聽,不過與謝橘年熟識之後,他從謝橘年嘴裡聽過太多之前沒聽過的話了,“什麼是守恒?”
謝橘年解釋道:“這人啊一輩子的好運氣和壞運氣都是有限的,這段時間不太平順,等著過幾年,幾十年,這好運就都來了,如今侯爺覺得自己咽下去的苦,終究有一天會變成糖的,如今過得甜蜜,以後說不準就會過的很辛苦了……反正我始終是相信一句話,越努力,越善良,越幸運!”
沈易北笑了笑,“這話倒是有意思!”
“真的如此,侯爺可彆不相信!”謝橘年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幾分置疑,正色道:“禍福相依這四個字侯爺總是聽過的吧,你看啊,好的有可能會變成壞的,壞的也有可能變成好的,侯爺隻要一直堅信當下的就是最好的就夠了,因為就算是你再怎麼懊惱,這壞的如今也變不了好的,還不如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讓自己過得開心些了!”
“就比方說,原先我認識一個姑娘,她和她男朋友……不對,未婚夫都已經定親了,但是她未婚夫卻喜歡上了彆的姑娘,沒有辦法隻能退了這門親事,那段時間她一想起這件事來就哭,哭的一個月瘦了二十斤,可後來還不是過得好好的,當時會覺得難受,可後來想起來還會覺得幸運了!”
隻是啊,一般來說從自己口中說彆人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了!
“這話倒是沒錯,成親是一輩子的事,要是她的未婚夫真的不喜歡她,以後受苦的還是她自己,後悔的時候還多著了,長痛不如短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沈易北點了點頭,可旋即卻想起不對勁來了,“不過你一直在長寧侯府中,哪裡會認識彆的姑娘?這事兒我怎麼沒聽說……”
“這……”謝橘年有些訕訕的,笑著道:“這人侯爺不認識,侯爺就彆問了,反正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
接著,她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雖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沈易北聽了卻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
有句話說得好,幸福是個比較級,但悲傷也是個比較級,你見著有人比自己還慘,好像也就沒那麼難過了……可他還是覺得,謝橘年的話有待考證,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他們這兒是相談甚歡,延禧宮裡的慧貴妃卻是將半間屋子裡的東西都給摔完了,一旁的內侍宮女沒一個敢上前勸說的,隻能跪在地下瑟瑟發抖。
慧貴妃見著屋子裡沒什麼可摔的了,卻是一伸手,一巴掌就摑在離她最近的內侍總管臉上,“一個個都是廢物不成?見著本宮都發這樣大的脾氣,沒一個上前來勸一句,是不是非要本宮死了,你們心裡才舒服了?”
這個內侍總管姓田,打從慧貴妃剛伺候皇上的時候就在慧貴妃身邊伺候了,對這樣子的慧貴妃已經習慣了,如今掂量著開口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隻求娘娘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為了那樣一個不守本分的姑娘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
見著慧貴妃的巴掌沒有再次落下來,田公公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來了些,“娘娘應該慶幸,好在東陽伯府的二姑娘沒有嫁給周六爺,要不然周六爺後悔都來不及,說不準這周家還會成為京城眾人的笑話了……”
慧貴妃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些,“話雖這麼說沒錯,可這口惡氣不出,本宮心裡實在是不舒坦,你說該怎麼惡心惡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