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但凡是個姑娘家的一旦聽說周六做下的那些事,都不願意再嫁過去了,可她不知道,像有些人壓根就不是一般人。
宋雲瑤乖覺應了一聲。
老祖宗很是滿意,這才緩緩道:“你們倆啊,一個是這侯府中的當家夫人,一個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當做親生孫女有一般疼的人,我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和平相處,莫要生出什麼事情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倆兒啊,以後誰犯了錯我都會一視同仁的,知道了嗎?”
這話不僅是對謝橘年說的,更是對宋雲瑤說的,老人家看人的眼光是極其毒辣的,她知道宋雲瑤看起來性子綿軟,可若是犯起倔來,就怕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更何況之前宋雲瑤那些所作所為,他怎麼會不知道?
宋雲瑤乖巧應了一聲,含笑道:“打從橘年被抬進長寧侯府大門的那一天起,我在心裡就將她當成了親生妹妹似的,老祖宗,放心以後我們倆一定會相親相愛,不會讓老祖宗和侯爺擔心的!”
老祖宗點點頭,臉色好看了不少,“你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話畢,她這目光便落在了謝橘年臉上。
謝橘年暗自腹誹,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上宋雲瑤論第二,隻怕就沒人敢論第一了!
這樣的違心話,她可說不出來,隻衝著老祖宗笑了笑,算是勉強答應了。
可誰知道他這還沒出寧壽堂大門,身後的宋雲瑤的聲音,“……你這脾氣最好還是改一改的好,昨天你甩了袖子之後走了倒是痛快,可芷柔看著卻是不大高興,悶悶不樂了半天。”
“芷柔雖說是二房的姑娘,可她到底也要喊老祖宗一聲祖母的,算起來也是你的表妹,你怎麼能那樣對芷柔?她恨不得一提起你來都覺得害怕……”
這語氣可不像是方才在老祖宗跟前輕聲細雨!
謝橘年轉過身來看著她,“她怕我就對了!她怕我還說那樣的話,要是不怕我,是不是一看到我恨不得就吃了我?”
說著,她更是笑著道:“夫人還是省省吧,在老祖宗跟前裝裝樣子也就算了,何必在我跟前也這樣一副溫柔慈悲的樣子?裝出來了,我也不會相信的。”
“況且,我又不是沈芷柔,說什麼做什麼都還要夫人來教我!夫人有這份心,不如多陪著老夫人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
“你……”宋雲瑤一下子噎住了,“你可彆不識好歹,我是為你好才對這裡說這些的,要不然有一天芷柔鬨到老祖宗跟前,就算是老祖宗再護著你,也會怪罪下來的……”
“不識好歹?”謝橘年麵上露出幾分譏誚的神色來,“那我倒是請夫人告訴我一聲,我該怎麼是知好歹了?彆的不說,鄒姨娘的孩子是誰害的,夫人心裡比誰都清楚,那天你還口口聲聲說親眼看到是我推了鄒姨娘,把鄒姨娘的孩子害得沒了,夫人敢用全家老小的性命發誓說你沒有撒謊?”
宋雲瑤沉默了。
謝橘年冷笑一聲道:“所以說夫人還是彆在我跟前提什麼好歹不好歹的,有句話說得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夫人做的事兒總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知道的!”
說完這話,她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宋雲瑤主仆呆若木雞,知畫更是恨恨道:“她不過是個姨娘,怎麼敢對夫人這樣說話,哼,奴婢倒是要看看她還能猖狂多久……不過夫人,您說這大姑娘推了鄒姨娘,害的鄒姨娘沒有了孩子這件事,彆人會知道嗎?”
她倒是不在乎沈芷柔的死活,可畢竟那天是她們家夫人信誓旦旦說親眼見著謝橘年推了鄒姨娘,事情鬨開了,她們家夫人就成了幫凶,那她也一樣沒好日子過!
宋雲瑤搖搖頭,不知道是在安慰知畫,還是在安慰自己,“不會的,當時我站在芷柔和謝橘年中間,將芷柔給擋住了,我說是謝橘年推得鄒姨娘,有我和芷柔的口供,誰都沒有懷疑。”
“更何況,當時你站在我身後,連你都沒有看到,旁人哪裡會看到什麼?”
知畫這才放心道:“如此,那就最好了……不過大姑娘這性子也太狠些,就算是那一日謝姨娘打了她一巴掌,她一心想著報仇,可怎麼能衝著鄒姨娘下手,將屎盆子扣到謝姨娘身上?好在那日沒誰看到是她動的手,若是被人看到了,也就完了。”
“她啊向來就是這個性子!”宋雲瑤一直都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她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利用沈芷柔和鄒姨娘,對她們沒有半點真感情,彆的不說,鄒姨娘投靠她是沒有辦法。
至於沈芷柔,那日私下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著想,說要幫她將謝橘年趕出長寧侯府,再折騰掉鄒姨娘的孩子,可實際上了,當真是為了她嗎?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當然知道沈芷柔不過是送給了她一個順水人情。
可這個順水人情,她卻是很喜歡的。
謝橘年這邊剛回到芙蓉園,合歡就迎了上來,“姨娘,方才有丫鬟過來說侯爺邀請您傍晚的時候過去苜園一趟了,說是有話要和您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嘴角還帶著笑,方才她和杜秋娘說起這件事,杜秋娘直說這是侯爺和姨娘之間的情調了。
謝橘年可是聽出了些許不對勁來。
苜園?
苜園可是長寧侯府的禁地,向來荒涼,她隻問:“這話是誰過來說的?”
合歡想了半天才道:“是一個麵生的小丫頭。”
謝橘年忍不住笑了出來,怪不得宋雲瑤剛才把她拖著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出戲等著她了,“去,為什麼不?既然是侯爺約我,那我當然要去!”
可她心裡卻是想的很明白,這沈易北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性格,今天怕又有一出好戲了,“你派人去侯爺那邊打聽打聽,看侯爺那邊有什麼動靜,侯爺接觸了什麼人,說了些什麼話,能打聽多詳細就打聽多詳細!”
合歡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謝橘年則帶著杜秋娘去了苜園,原本杜秋娘是不願意跟著過去的,她雖沒嫁過人,可年紀也不小了,更彆說她從小是在鏢局長大,不知道聽了多少葷段子,想著這是侯爺和姨娘變著地兒折騰了。
可謝橘年態度堅決,她這才跟了過去。
苜園這一片向來蕭條,因為到了深秋,所以比盛夏時節更是多了幾分寂寥,一陣風吹來,那枯吱吱呀呀作響,好像整個園子裡頭都透著一種悲憫的氣氛。
謝橘年直接去了後院,這苜園雖是禁地,可每天還是有人打掃的,就算這兒隻是書房,可書房裡頭切實一塵不染。
杜秋娘在外頭守著,並沒有進去。
謝橘年忍不住打量起這書房來了,書房裡麵掛著寒梅圖,角落裡還放著繡架,看似好像是女兒家的書房……再朝著裡頭走進去了幾步,她好像還聞到了一陣奇異的香味兒。
她向來不大喜歡香水香膏這些東西,所以整個人對香味很是敏感,不過是一呼一吸之間,就覺得整個人有些暈乎乎的,好像整個人身上都跟著燥熱起來。
她意識覺得不對,想要說話,可整個人卻已經癱軟在地下,渾身燥熱無比。
她想要喊杜秋娘,可喉頭隻發出“嗯嗯”的聲音來,聽起來,好像是帶著幾分妖嬈和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