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芙蓉園中以合歡為首的幾個丫鬟正犯難了,她們可是已經將侯爺的東西都收好了,可難不成真的按自家姨娘吩咐似的,直接將東西丟到侯爺書房中去?
她們,可是沒這個膽子!
一聽說侯爺過來了,她們一個個簇擁上前直接將沈易北給帶進了謝橘年的小書房。
謝橘年也有書房,可她一不愛讀書,二不愛吟詩作畫,隻喜歡銀子,所以就連她這小書房之中也滿滿都是銅臭味兒,特彆是她書桌對麵的牆壁上,就赫然掛著類似於這樣的字幅——“何以解憂,唯有暴富”、“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想的很明白,多賺錢才是硬道理!
所以等著沈易北進來的時候,她還是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的菜譜之中,壓根沒理會沈易北。
沈易北倒是四處轉了轉,隻頷首道:“這就是你前幾天說要修葺的小書房?看著倒是不錯……嗯,隻是這書房是讀書寫字的地方,你這桌上放得一些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有花兒、有草兒、有點心瓜果,還有茶水,你這是要看書的樣子嗎?”
謝橘年這才白了他一眼,“多謝侯爺掛記,這是我的書房!”
她意思很明白,老娘我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管你屁事兒!
從小到大在長寧侯府之中,從來都隻有沈易北對彆人擺臉色的時候,還沒有誰這樣對他不耐煩過。
其實吧,這沈易北的怒氣來得快去卻的也快,這兩天他也是好好想過了,其實這老夫人和宋雲瑤要給他添人的事兒,和謝桔年好像也麼什麼關係,他生氣個什麼勁兒?
更何況他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謝橘年動怒了?不值得啊!
所以如今他的態度也還算可以,“我也沒說不好,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好了好了,該和你說正事了,過兩天就是四皇子府中側妃的生辰,到時候你們一起過去給她過生辰……”
“我不去!”謝橘年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絕了,她跟著去湊什麼熱鬨啊,到時候滿屋子的夫人太太,就她一個姨娘,腰杆子都挺不直!
更何況像那種場合,她向來不喜歡,一個人都假惺惺的,實在是沒意思!
沈易北一點都不意外,“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皇上說的,皇上說了你雖是長寧侯府的姨娘,但是這身份月例銀子都得比著正兒八經的夫人來,你說要是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裡去了,皇上會不會以為我們長寧侯府對你不好了?到時候皇上追究起我的責任來,我是說實話了還是不說實話了?”
謝橘年皺了皺眉頭,隻覺得這皇上真是有意思,當日將她賜給沈易北當姨娘是他,如今心裡對她有愧疚的也是他!
等等,謝橘年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該不會是因為我哥哥要回京了,所以皇上這才想起我了,才對你說這番話吧?”
“應該十有八九和東陽伯有關係吧!”沈易北笑著道:“你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做什麼?到時候隻管跟著夫人一起去四皇子府就行了!”
“不過我得和你說清楚,這四皇子的脾氣不大好,陰沉不定的,你又是向來口無遮攔,到了四皇子府中還是小心些為好,免得闖了禍!”
“知道了知道了!”謝橘年隻覺得這人怎麼有些婆婆媽媽,如今有些不耐煩,他正在研究佛跳牆的方子,可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兒,這佛跳牆昨天他也試過兩次,做出來的味道總覺得差了點。
沈易北見著她壓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乾站著也不是,摸摸鼻子,轉身也就出去了。
到了原本屬於他的房間,這房間裡的東西都已經被收起來了,更是裝在一個個箱籠裡。
沈易北勃然大怒,“這是做什麼?”
合歡向來膽子小,玳瑁又是新進府的,最後還是杜秋娘上來說道:“這是謝姨娘吩咐的了!”
沈易北氣的一拍桌子,“這個女人還真是無法無天!還要趕我走?來人,將我的東西歸於原位!”
合歡和玳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杜秋娘衝著她們倆兒使眼色,這沈易北的性子她可是見識過的,要真發起脾氣來那可不得了。
合歡和玳瑁也不是一點眼見力的都沒有,麻溜將東西收拾好了。
可玳瑁想著謝橘年吩咐下來的話,匆匆去了書房,看著滿地被揉成一團的廢紙,將事情的原委都道了出來。
如今謝橘年正煩著了,隻衝著她揮揮手,“他願意住在這裡,就讓他住在這裡就是了,反正不過是多準備兩口吃的就是了,用的還是他的銀子了!”
這兩天她可謂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研究她的菜譜,可就算是這樣,等著她要去四皇子府的那一日,這佛跳牆的方子依舊沒有研究出來。
但是打從宋雲瑤聽到要去四皇子府的消息之後,渾身上下便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到了夜裡更是噩夢連連。
可她是長寧侯府的夫人,總不能說不露麵吧?
到了白側妃生辰的那一天,沈易北還是帶著謝橘年和宋雲瑤去了四皇子府上。
這四皇子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如今就連區區一個側妃的生辰就這樣大的陣仗,這還是皇上親自吩咐下來的。
男女分席而坐,謝橘年自然是要跟在宋雲瑤身後的,因為她在京城之中早已是大名遠揚,所以一進來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這是謝橘年第一次以長寧侯府姨娘的身份外出宴客,如今她可算是領教那些長舌婦的厲害了,一個個當著她的麵不敢說什麼,可她剛經過那些人的身邊,身後便傳來了絮絮叨叨的議論聲,“這個就是東陽伯府的二姑娘了?原先的老東陽伯何等的剛正不阿,怎麼就生出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來了?原先當丫鬟的時候心思不乾不淨,如今嫁到了長寧侯府當姨娘了,壓得是宋閣老的女兒都抬不起頭來了!”
“哎,你可小點兒聲,我可是聽說那東陽伯快回來了,而且這這東陽伯府的二姑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當心她記恨你了!”
“記恨就記恨!難不成我還能怕她區區一個姨娘不成?這宋閣老的女兒還真是可憐啊……”
謝橘年隻覺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一個個人怎麼好像住在長寧侯府似的,那些事兒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在長寧侯府中,還不知道是誰欺負睡了……
宋雲瑤麵上倒是沒有什麼神色,想必是沒有睡好的原因,麵色蒼白,若不是有丫鬟攙扶著,恨不得就要倒了下來了。
這女主就是女主,生來柔弱,是該受到眾人保護的!
等到謝橘年去了偏廳,她可算是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如今送複燃拉著不知道哪位夫人的手說的是眼眶泛紅,“……可憐我們家雲瑤從小聽話懂事,從小到大唯一做的一件要強的事情就是要嫁到長寧侯府去,那長寧侯原先對我可是說的好好的,定會將雲瑤當成眼珠子一般疼著!”
“可如今呢?如今這才幾年竟被那東陽伯府的二姑娘迷得是神魂顛倒,你說你喜歡那姨娘就算了,可那東陽伯府的二姑娘好生厲害,壓得雲瑤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你們是不知道啊!雲瑤作為長寧侯府當家主母,可長寧侯飲食起居所用的東西都放在了那東陽伯府二姑娘的屋子裡,叫我說,我女兒這個當家主母當的連個侍妾都不如了……”
眾人都是當娘的人,一聽這話忍不住紛紛附和,也不管這宋夫人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在他們看來這當娘的,沒必要拿女兒的醜事四處散播。
有個年紀大的夫人隻道:“哎,長寧侯夫人一看就是個好心眼的,這當家主母要是沒些心眼,如何能鬥得過那些下賤坯子?咱們這些當娘親的從小就教養女兒賢良淑德,教她們怎麼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可唯獨沒教他們怎麼籠絡住丈夫的心,叫那些下賤胚鑽了空子!”
“宋夫人啊,有些話可得好好和長寧侯夫人說一說,對那些個姨娘侍妾太仁慈了沒用,那些人難道會念及著你的好?她們啊,隻會蹬鼻子上臉,覺得你好欺負你了!”
謝橘年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中、目不斜視走進了花廳,隻是她就算是再怎麼淡定,一進去隻覺得這花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免不了有那些想與東陽伯府交好的人想上前來與她套近乎,可看著宋夫人和宋雲瑤的臉色,猶豫片刻,也就沒上前來了。
偌大一個花廳,好像就唯獨謝橘年一個人孤零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