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也覺得有些好笑,當初知道自己要給沈易北當姨娘的時候,她是一百個不願意,可如今倒好,竟有些不願意走了……
謝橘年苦笑一聲。
玳瑁走了上前,“姨娘,老祖宗吩咐下來了,這馬車和路上的吃食茶水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是現在就動身嗎?”
謝橘年抬頭看了一眼烏壓壓的提案,隻道:“再等等吧!”
“若是再等下去,隻怕晚上的夜路就不好走了,今天的天氣本就不好,路上的積雪都要沒過人的膝蓋了,平日裡去莊子上要兩三個時辰,隻怕今日就要一夜了。”玳瑁隻想著老祖宗方才派人過來的那態度,恨不得就差拿掃帚將她們三個人掃出去了。
謝橘年隻道:“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在乎多等這一會兒了,走夜路就走夜路吧!”
她隻覺得不管怎麼樣也得給沈易北一個告彆,兩人雖有約法三章,不算夫妻,可也算得上朋友吧!
半個時辰之後,沈易北就回來了,他一回來,就直接去了芙蓉園。
看到謝橘年站在遊廊下落寞的樣子,沈易北卻是半晌都沒有上前,想必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了……
後來還是謝橘年一個眼神掃下來,先看到了他,“侯爺回來了?”
沈易北點點頭,這才走上台階,“所有的事情你都聽說了?橘年,你聽我說,你彆擔心,這件事也許還有回旋的餘地……”
看他小心措辭的模樣,謝橘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這還是當初那個在她跟前橫眉冷對的沈易北嘛,“多謝侯爺了!”
“謝?謝什麼了?我又沒有幫上什麼忙?不過是瞎忙活了一通!”沈易北熬了一夜,下巴上已經冒著青色的胡茬,臉色也帶著幾分憔悴,“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了,隻要我一和皇上開口,皇上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直說這件事已經交由了宗人府處置。”
頓了頓,他卻是道:“不過橘年你放心,不管東陽伯有沒有做下這件事,我都會竭力而為,我已經與顧玉和周六說了,他們也會幫忙!這件事有慧貴妃和老興國公在,也許能夠幫著在皇上跟前求情幾句。”
“不管怎麼樣,最遲明天,明天一定會有消息傳來的!我得知道皇上是如何打算,到時候再將消息告訴你。”
謝橘年仔仔細細看著沈易北,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鄭重打量沈易北,畢竟這次見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見麵的機會。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沈易北長得好,眉如箭,眼有神,鼻梁高挺,便是年紀輕輕,也不知道是身形挺拔,還是身著一身玄衣侍衛服的原因,整個人身上也帶著一股子英武之氣。
沈易北被她這灼熱的眼神盯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這才道:“好,那就多謝侯爺了,要是到時候有消息了,侯爺記得派人捎信給我。”
“捎信?”沈易北狐疑看了她一眼,這眼神朝著屋內掃了一眼,卻發現屋門大開,門口擺著幾個大箱子,“你這是要做什麼?這箱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幾個箱籠裝的都是謝橘年平時穿的衣裳,和慣用的東西而已,她那麼喜歡銀子的一個人,竟連自己的嫁妝都沒有帶走,隻是將銀子都帶上了,怕有需要用膳的時候。
謝橘年道:“不過是尋常的衣服而已,我……”
“你要去哪裡?”沈易北冷聲打斷了她的話,方才憐惜的眼神一下子來了。
謝橘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隻盯著自己的腳尖,隻是下一刻,她卻想明白了,自己心虛個什麼勁兒啊,她又沒錯,“我要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如今東陽伯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要是一直留在長寧侯府,說不準會牽連侯爺和長寧侯府的,所以還是去莊子上住著吧,等著事情平息了之後,再回來也不遲!”
“那萬一你哥哥的罪名洗脫不了,你難不成還打算一輩子不回長寧侯府了?”沈易北冷笑一聲,道:“你就好好在長寧侯府住著,哪都彆去。到了外頭,這天寒地凍的,萬一真有誰想做什麼,你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你平日裡看著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連這樣的事情都想不通?”
這渾水摸魚之人是誰,他們心裡都清楚。
謝橘年莫名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她委屈啊,真的覺得委屈啊!
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一天,她隻覺得心惴惴不安、焦急恐慌,可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似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就像小時候似的,她跑步摔傷了腿,不管老師同學怎麼問,她都能咬牙說沒事兒,可一看到校門口接著自己的媽媽,那眼淚卻是刷刷掉了下來,怎麼都止不住……這人啊,總是在自己親近人麵前格外脆弱!
所以媽媽死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得堅強,堅強了這麼多年,怎麼這一刻又變得這樣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