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1 / 2)

蘇夷光再一次見到張微,和上次風流名士完全不一樣,麵前的張微一身儒袍,倒像是一個標準的儒者。

蘇夷光記得太子口中的張微,應當不是堅定的儒家學者才對。蘇夷光上前行禮,道:“師父。”

張微看到麵前的蘇夷光,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書桌道:“坐。”

蘇夷光走到書桌旁坐下,沒有讓旁邊的梧桐幫忙,自己將筆墨紙硯擺好,然後看向對麵的張微。

“你四書五經學得如何?”張微問道。

“尚可。”蘇夷光答道。

張微聽後倒是沒有考蘇夷光,他對著蘇夷光道:“自西漢董仲舒以來,帝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你知道為何帝王棄百家不用,獨選儒學嗎?”

“因為儒學最為符合帝王之術,儒學中倡導天地君親師,三綱五常,尊帝王,這是帝王最想要理念。”蘇夷光說道。她倒是沒有想到張微給她上的第一節課居然會和她談這些。

“不錯。”張微對蘇夷光回答很滿意。

“那你認為儒學是治國之法嗎?”張微又問道。

蘇夷光被張微拋出的這個問題一愣,不過隨後沒有猶豫地回答道:“當然。”

“這麼肯定?”張微有些意外,問道:“我聽太子說,你頗為喜愛墨家和法家,還以為你有不同的想法。”說起這些,張微不由回憶起自己像蘇夷光這麼大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初學墨法兩家,兩家對儒學都有不同程度的指摘,甚至他其中有一段時間的確是認為法家才是最好的強國之學,隻是後來他才慢慢改變自己的想法。

“當然。”蘇夷光說道:“如果說這個世上有哪門學說最能穩定國家社稷,那一定是儒家,儒家能讓社會安定。”後世有很多人都說儒家愚民,但是蘇夷光覺得每個時代不一樣,在生產力落後的時代,儒家確實是最符合時代的治國方法,它能讓社會趨於穩定安逸。在一定程度上,這確實是愚民,但不可否認它真的是最符合這個時代的。

“相較於儒家,法家能強國,曆代變法強國,隨之而來的還有戰爭。”蘇夷光說道,秦變法國力強盛,滅六國一統天下,這個時代的法家思想和後世還不一樣,現在的法家變法的目的就是為了富國強兵,並不是為了社會安定,所以她說法家確實是好,能使弱國變強,但是對大部分的大一統王朝並不太適用。

這也是為什麼曆朝以來,都是外儒內法,而不是用外法內儒的原因。

“至於墨家,那就更不適用於治國了。”蘇夷光說道,墨家的思想也許治理一個村,一鄉,甚至一個縣也許是沒問題的,但是再大就不行了。

“我欣賞墨家,是因為墨家在機關術上麵的研究。”蘇夷光說道,她喜歡墨家的原因當然是當初看了某部動漫,然後對墨家十分沉迷,比起先秦時期的其他學派,蘇夷光更喜歡墨家和公孫家,最主要的就是這兩家都喜歡研究東西,經曆過後世,沒有人比蘇夷光明白科學技術代表著什麼。

張微聽到蘇夷光最後的話,也沒有多問,他發現他新收的這位小徒弟並沒有像他年輕時那般衝動,對儒家大批特批,這倒是讓他很意外。

“說得不錯。”張微讚同,又問道:“若你讚同儒家治國,那是喜歡現在的禮教了嗎?”

蘇夷光聽到禮教二字,皺了皺眉,現在的大魏是曆史在宋朝末年的時候拐了彎,沒有元朝,而是經過五十多年的混戰,有了現在的大魏。

所以,程朱理學早已出現大魏剛開國的時候還好,但是時間一長,就有人開始倡導程朱理學,現在的風氣雖然還開放,但是比之開國時已經嚴了太多,蘇夷光覺得照這樣走下去,對女子和思想的禁錮會越來越厲害。

“禮教是禮教,儒家是儒家,禮教不過是有人打著儒家的幌子在動自己的小心思,為自己謀利罷了。”說起來,蘇夷光十分不喜歡這位被後世成為朱子的朱熹,“如今存下的四書五經中記載的孔孟聖人之言,不過都是隻言片語,沒有人知道當時當時這些話是在什麼情況下被說出的,所以朱子的注釋又怎麼一定是孔孟想要表達的意思。”

蘇夷光從前世一直想要說,朱熹又不是孔孟,他的注釋就一定是對的嗎?前世的清朝竟有人為了吹捧朱熹,說出:“朱子之學,即程子之學。程朱之學,即孔孟之學。若程朱非,則孔孟亦非矣。程朱之學,孔孟之學也。程朱之道,孔孟之道也。學孔孟而不宗程朱,猶欲其出而不由其戶,欲其入而閉其門也。”蘇夷光隻覺得這話實在是可笑。

對此,蘇夷光隻想說這人腦子有病。就像有人評價說“清代之學,迥與明殊。明儒之學,用以應世,清儒之學,用以保身”,她覺得若是這一世有人真的學清朝那樣,那可就完了。

正當張微覺得蘇夷光說出這些話是孩子心性時,便又聽到蘇夷光說,“不過是掌權者想要這種需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