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見解(1 / 2)

顏鑠的話瞬間吸引了景祐帝興趣,景祐帝抬頭看向顏鑠道:“繼續說。”

看到顏鑠這個反應,薛夷光知道顏鑠的這步棋走對了,景祐帝明顯不想演千篇一律的答案,相較於劉芳的穩重謹慎,顏鑠更有著少年人的朝氣,敢闖敢說。也不是說劉芳和顏鑠誰更好,兩人的性格各有利弊,隻是在今天景祐帝個人更喜歡顏鑠的說辭,但若是換個人也許就不一樣了,也許對方會覺得顏鑠太狂了些。

顏鑠看到景祐帝感興趣,心中狂喜,努力壓抑住心中的興奮,他告訴自己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顏鑠本來就聰明,反應快,很快就組織好語言道:“除了陛下外,世上再無聖人,既然都是不是聖人,大家都會犯錯,特彆是年少時更容易犯錯,臣這些年做過的荒唐事也不少,但是臣也在努力地改正,還有一些無傷大雅,與江山社稷,百姓安寧無關的個人癖好微臣認為就是保留一兩個也無礙。”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並不是說君子不可以愛財,隻要財來之有道,愛財又有何妨?”顏鑠說道:“而華歆此人也是如此,在為官時愛護百姓,清正廉潔,而少年時的做法估計隻是一時的好奇心,本就是無傷大雅之事,不過是管寧性子執拗,非要做出割袍斷義之事,微臣覺得好奇之心人人都有,此事是管寧小題大做了。”

景祐帝聽完後,倒是也沒有說顏鑠說得對不對,隻是道:“這觀點倒是新穎,與常人不同。”

說完後,景祐帝又將目光轉向薛夷光對著薛夷光問道:“永嘉覺得呢?”比起薛卿這樣的稱呼,景祐帝還是習慣地稱呼薛夷光的封號,因為景祐帝覺得薛卿這二字他總感覺是在叫薛培,至於安國公,景祐帝總是習慣地稱呼安國公的表字懷之。

“微臣覺得看待一個人不能隻因為一件事,因結合其一生所做之事來看,若單論割袍斷義一事,微臣也覺得管寧此舉太過武斷,華歆撿金,去看華車,實則不過是一個人最為真實的反應,管寧與華歆多年好友,僅僅通過這兩件事就給華歆妄下定論,臣覺得若華歆真的是貪慕虛榮的小人,管寧還和其做了多年的朋友,那管寧也不是善於識人之人。”

其實《世說新語》本來就是一本不是正史的書,它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故事集,裡麵的描繪中很多人的性格都是相反的,比如華歆,在割袍斷義中華歆是貪慕虛榮的小人,但是在《世說新語·德行》篇中華歆和王朗的故事,又能表現出華歆是一個品格高尚之人,但比華歆而不及的王朗,卻得到了曹丕極高的評價,曹丕言:“此三公者,乃一代之偉人也,後世殆難繼矣!”

“微臣以為,華歆是一個活得很真實的人,他有著正常人都有的好奇心,他也許真的有些愛財,但是他卻能夠恪守自己愛財的本心,在為官時淵清玉潔,有理有法。”薛夷光繼續道:“足以見華歆不是貪慕虛榮的小人,所以微臣以為人活得真實並不是貪慕虛榮,對待一個人,一件事也不能妄下結論,應當結合實際,結合整個人物生平來看待,而且有些書本上的故事並不真實,杜撰居多。”

薛夷光的回答怎麼說呢,沒有像劉芳一樣老生常談,也沒有像顏鑠一樣有自我,觀點新穎,如果說薛夷光評價的長處在哪裡,那就是薛夷光不會以偏概全,強調結合史料和人物生平來分析,這樣更為客觀準確。

這樣的薛夷光也許少了些像顏鑠一樣的少年心性和自在,但是也同樣更為適用於朝堂。如果說顏鑠的行事作風還需要好好□□才能堪當大任,那麼薛夷光現在就可以著手去處理政務了,而且景祐帝能夠看出來是,薛夷光現在的思維在一定程度上和太子有些相似,喜歡綜合全麵的考慮,有大局觀,這顯然是有人可以培養出來的,是誰教的?景祐帝不用猜就知道。

景祐帝當得知自己嫡子要娶薛夷光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覺得兒子是在自己養媳婦,後來他還特地拿此事調侃過太子。不過現在看來,太子教出的姑娘確實比他養公主的本事強多了。看看自己麵前已經能夠入朝為官的薛夷光,再想想自己的幾個鬨騰的公主,景祐帝就覺得頭痛,特彆是五公主,對他和皇後挑選的駙馬都不滿意,正在宮中鬨騰呢。

不過,景祐帝現在也懶得理五公主,他對兒女確實都有慈父之心,但是五公主這幾年來已經將他的耐心和慈愛都消磨乾淨了,他真的不想再搭理這個女兒了。

五公主的事情薛夷光並不清楚,不過她覺得依照景祐帝的性子應該更加屬意顏鑠。

薛夷光想得確實沒錯,劉芳和顏鑠兩人景祐帝確實更加滿意顏鑠,他更喜歡有朝氣的年輕人,當然景祐帝更滿意薛夷光,隻是這是兒子預定好的太子妃,而且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過些日子就要把人調入東宮,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護著,為此,景祐帝也是默許的,太子少有這麼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他這個當父皇的自然要滿足。

“你們三人說得都不錯。”景祐帝也沒有評價誰說得好,誰說得不好,隻道:“《世說新語》一書雖在很多地方自相矛盾,與史書相悖,但是讀起來卻頗為有趣,個人有個人的見解,想法不同大家可以相互交流,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學問也是一樣,多交流,多聽聽彆人怎麼想,才知道自己的觀點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