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1 / 2)

第二日薛夷光帶著護衛前往了府衙,安國公夫人留在了院子裡,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其實安國公夫人是有些擔心的。這些日子女兒在華慶縣太過雷厲風行,手段也有些嚴厲,確實是成效顯著也樹立了威信,但是安國公夫人卻更擔心了。

不為彆的,就為女兒的名聲。大魏的官員最喜歡標榜的是自己寬和仁厚,而不是嚴厲端肅,她害怕的是一些彆有用心之人將女兒說成酷吏,這不管是對女兒的名聲,還是對太子妃這個身份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其實,就連安國公夫人這次都有些震驚了,她一直以為女兒是個性情溫和的人,但事實證明,女兒絕對是柔中帶剛,而且性子有些強勢,這些在平日裡體現不出來,但是在一遇到大事的時候,女兒的剛強的性子便體現的淋漓儘致。

安國公夫人還有些害怕的是女兒的性子太強勢,和太子相處不好。太子是個強勢的人,整個京都都知道,可以說太子的強勢連景祐帝都略有不如,這樣兩個都強勢的人過在一起,真的能和平相處嗎?若是遇到意見不和的時候,到底會不會有人讓步,這一點,也著實讓安國公夫人操心。

如果薛夷光知道安國公夫人的操心,隻會覺得安國公夫人想太多了,前者名聲的事情是她故意而為,她在京中的名聲多是性情溫順,文雅溫和等評價,但是這樣的名聲在官場上其實並不是一個好事,這會讓一些官員覺得她好欺負,好糊弄,而且她想要之後以太子妃的身份繼續參與政事,就必須豎立威信,改變原本的形象,讓這些人明白她絕不是好欺負的。

至於和太子之間的相處,薛夷光其實並不覺得她和太子兩個人的性格會阻礙他們兩人走到一起,因為太子雖然性格強勢,但是卻對她十分包容,隻要她提出的問題,太子都會仔細思索,然後給出他的答案,如果同意太子會和她直接說,如果太子不同意,太子會和她擺清事實,將所有利弊跟她講清楚。

其實薛夷光本人並不是個執拗的人,隻要將利弊講清楚,她是會理解,會改變想法的,當然有些時候她還是會堅持自己的想法或者是保留自己的意見,但是她肯定會做出權衡和妥協,她覺得她和太子這些年有分歧的地方也有很多,但是最後都妥善解決了,這就足以說明他們兩人在相處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安國公夫人的擔心並不存在。

不過,現在的薛夷光並不知道安國公夫人的擔心,她現在正在和麵前這位延平府知府楊賀客套著。不得不說,比起呂聞的囂張跋扈,這位延平府知府看著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來之前薛夷光了解過,這位楊賀楊知府出身江南士族,在燕雲這樣北方官員占據多數的地方為官,其實是相當於被孤立的,所以這位楊知府和寒門出身又是北方士子的陳清和走得並不近。

“一年多前我遊曆潭州府的時候,也算是見識到了楊大人家鄉的繁華。‘湘淚淺深滋竹色,楚歌重疊怨蘭叢。陶公戰艦空灘雨,賈傅承塵破廟風。’湘淚傳說,楚歌優美,我也曾於陶公墓前祭拜,賈誼廟前瞻仰,楊大人的家鄉,楚國風韻,姿容秀美啊!”薛夷光和楊賀在互相打過招呼後,便笑著道。

楊賀聽到薛夷光的話,一時間有些感慨,潭州是他的家鄉,但是自從自己考中進士為官後,這幾十年間楊賀已經很少有機會回家鄉了,上次回去還是三年前回家祭祖的時候。

“沒想到郡主還去過潭州。”楊賀感歎道。

薛夷光笑道:“江南湖廣之地的很多名城我都去過,潭州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其實她之前引用的李義山的這首詩整體的調子偏向悲傷,並不明快,她之所以選擇這首詩也是有原因的,她希望能以這首詩的悲傷勾起楊賀憂傷的情緒以及對家鄉的思念,事實證明,她是成功的了。

“我是個不孝子,說起來我都有三年沒有回過家了,也沒有儘孝母親膝下。”楊賀說道,他不是家中長子,所以母親輪不到他來奉養,而是跟著自己大哥在祖宅,而說起來楊家其實還算是個大家族,雖比不上王公貴戚,但是在潭州也算是有些名望。

薛夷光笑著說道:“楊大人為官一方,是一府百姓之父母,若是能夠造福一方,想來令堂也能夠理解楊大人。”

楊賀自然也注意到了薛夷光這說話的藝術,“若是能夠造福一方”,這一個“若”字,便是在點自己,“郡主說的是,我為官這麼多年,自古忠孝難兩全,我儘力造福延平府百姓也就是對母親最大的儘孝。隻是我治下不嚴,除了呂聞這樣的敗類而沒有察覺,是我的失誤,還請郡主恕罪。”

薛夷光淺笑,她自然知道楊賀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要知道楊賀也算得上是官場的老人了,正經的兩榜進士出身,能在四十歲不到就做到正五品的官職,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這仕途算得上是不錯的,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等到在告老前正二品榮休還是可以的。

這樣的人,自然要比呂聞這種沒參加過科舉,靠著裙帶關係上位成為縣令的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即便是知道她今天來是興師問罪的,卻還是能夠鎮定自若,就連和她請罪也隻是承認了治下不嚴,其他的一概不認,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