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1 / 2)

其實也不是薛夷光想笑, 又或者是覺得韓煒彤的哪句話覺得好笑。其實,韓煒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沉重,一個怨恨妾室, 一個名門閨秀的姑娘, 能夠說出自己願意當妾室, 甚至是當外室的話, 可見韓煒彤有多麼想要擺脫韓家。

薛夷光會笑是因為她覺得韓煒彤是個挺有想象力的姑娘, 也不知道是話本看多了還是彆的, 居然會說出給她當暗探, 當殺手的話,這個世界是有法製的,她看起來像是喜歡隨意殺人的人嗎?

對於薛夷光的自我懷疑和深覺自己無辜的想法,群裡的大佬們卻是大笑,同昌公主取笑道:“估計是你在胡族殺人的名聲傳到了這小姑娘的耳朵裡,也許胡族和大魏都傳遍了你凶悍嗜殺的名聲。”

薛夷光是不在乎的, 她笑道:“傳出去又怎麼樣?作為一個女性在官場, 若是沒點凶悍的名聲,隻會被人欺負和輕視。”這些名聲薛夷光是不在乎的,若是這些名頭能夠幫她威懾地方的官員,她就更高興了。

不和群裡的大佬們再說話,薛夷光看著麵前還跪在地上的韓煒彤, 發現這姑娘緊張地厲害, 便笑道:“你先起來吧,殺人,暗探什麼的倒也不適合你這麼嬌弱的小姑娘。”

韓煒彤不知道永嘉郡主在笑什麼,她覺得是舍下尊嚴和所有驕傲, 對著永嘉郡主說出甘為妾室外室的話的,但是沒想到在永嘉郡主眼中,卻是個笑話,韓煒彤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這麼說確實是個笑話,所以心中更為緊張,她不知道,永嘉郡主會不會留下她。

她想要為自己爭取,韓煒彤道:“我可以當暗探的,我有美色,父親說男人都喜歡像我這樣柔順的女子,郡主想要什麼,我就接觸什麼人,我一定可以迷住他們,拿到郡主想要的。”她沒有身手,身子還柔弱,但是這麼多年生活在韓家,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價值在什麼地方。

韓均之所以到現在還願意養著她,而不是像對待母親一樣,讓她自生自滅,這都是因為她有著一張漂亮的臉,這張臉雖然比不上永嘉郡主,但是卻比韓家任何一個姑娘生得都美,韓均看到了她的價值,請來人教她琵琶,而不是琴或者是箏,讓她學習柔媚之態,這些就是為了在今天將她賣給好價錢。不是說琵琶風塵,比不上琴或者是箏,而是前朝詩人的那首《琵琶行》讓江南眾多歌女都選擇學琵琶,以此想要獲得上位者的青睞。

“有些事,說來郡主可能不信。”韓煒彤接著道:“之前蘇州知府空缺的時候,我那個好父親就跟我說過,他會把我送給蘇州下一任知府當妾室,但是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蘇州知府不是男子,而是郡主,他的算盤落了空,就想要讓我趁今日郡主的宴會勾引其他的男人。”

“但是我不想,於其被他將我賣給其他人,我寧願把自己賣給郡主。”韓煒彤對著薛夷光說出自己心裡話。

“將自己賣給我後,你想要得到什麼?”和之前柔和溫雅的樣子不同,薛夷光銳利的目光落在韓煒彤身上,語氣中帶著威嚴和誘惑,“權勢?地位?還是錢財?又或者是對韓家的報複?”

韓煒彤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威嚴的薛夷光,她覺得永嘉郡主的目光好像能看清她所有的秘密,她的小心思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這種被看穿的感覺,也讓韓煒彤心中多了一絲畏懼,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瞞不過永嘉郡主的,所以她覺得隱瞞也沒有必要。

“我想要將韓家踩在腳下,我想要韓家償還欠我母親的所有,我要讓韓均也瘋掉。”這一刻韓煒彤毫不掩飾自己強烈的報複心,報複的麵容讓人扭曲,臉上的柔弱也消失不見,隻剩下濃濃的恨意。

但是隨著後麵這些話,這些恨意又變成了低聲地啜泣和向往,“我想要將母親從韓家接出來,她在沒瘋之前,最想要的就是和韓均和離,我要幫阿娘實現這個願望,她不想在自己死的時候還以韓家婦的身份下葬,我要幫阿娘和離,我要帶著阿娘離開韓家那個鬼地方。”

說起自己的母親,那顯然是韓煒彤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低聲的哭泣,以及眼中流露出的向往和幸福都足以說明這點。

“離開韓家以後呢?”薛夷光問道:“你要帶著自己的母親單過嗎?你的外家能同意嗎?你詩中說過你外家不同意你母親和離。你帶著母親離開韓家後,你不嫁人前,一切都好說,但若是你嫁了人呢?你還是要離開她。”

“那我就不嫁人。”韓煒彤堅定道:“母親為了我,忍了韓家這麼多年,我絕不會為了自己的婚姻丟下母親,我可以招婿。”至於不成婚這一點,韓煒彤從來沒有想過,主要是因為大魏規定,女子要是到了跪地的年紀還沒有嫁出去,那就要由官府指定結婚的人,還要繳納高額的賦稅,這是大魏律法的規定,便是世家大族的姑娘也沒有違反的。

當然這也不是沒有漏洞可以鑽,很多不想成婚又到了年紀的姑娘,會選擇出家當女道士,比如當年的玉真公主,但是這樣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夠的權勢,公主可以自己修道觀,就算是在彆人的道觀裡也沒有人敢怠慢,但是她隻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她不離開韓家,以韓家的財力也不能給她修道觀,更何況離開韓家後她身上的錢財更少,而普通的道觀很多都十分亂,她也不敢去。

所以有些東西就是有權有勢的人才能玩兒的,普通人家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