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1 / 2)

蘇州知府的府衙中,一位身著淡藍色衣裙的少女手中正拿著幾本公文朝著府衙的後院中走去,路上的侍女看到少女,紛紛笑著打招呼道:“韓主簿可是有事情來找郡主商議?”

韓煒彤看著和她打招呼的侍女,溫和地點頭道:“是的,郡主在書房嗎?”

“這個時間郡主應該在和夫人說話。”侍女是薛夷光身邊的二等侍女,這一年多以來,她們已經和經常出入府中,成為郡主幕僚的韓煒彤很熟悉了,“今天是休沐日,韓主簿不在府中陪著鄭太太,來找郡主是有什麼急事嗎?要不要我通稟一聲?”

也不怪侍女這麼問,韓煒彤對母親的孝順在蘇州應該可以說是出了名的,為了母親不惜與父親決裂,為了鄭氏的病症能夠緩和,除去在公務上的時間,韓煒彤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伴自己的母親了。

“不用,事情也不急。”韓煒彤笑著道:“我也許久沒有跟夫人請安了,正好一起過去給夫人請安。”兩人口中的夫人就是安國公夫人。

“夫人見到您會開心的。”侍女一邊走著一邊和韓煒彤聊著天,她是薛夷光從京中帶來的,也是親眼看著韓煒彤這一年多的變化,她現在還記得一開始的韓煒彤儀態柔弱,仿佛隻能依靠彆人的浮萍,隻會讓人憐愛,卻不會讓人尊重。但是如今的韓煒彤卻是大變樣,不僅身上沒有了怯弱,而且更加自信,越來越耀眼。

卻是就如同侍女所說的那樣,安國公夫人見到韓煒彤還是頗為開心的,她對著韓煒彤招了招手,讓韓煒彤坐到自己下首,柔聲問道:“你母親身體如何了?”

“多虧了郡主的診治,母親已經好了很多,神誌也清醒了很多。”說到這,韓煒彤眼中對薛夷光滿是感激,提起母親的好轉臉上也帶著笑意,“這幾日都能和我聊天了,隻是有些時候還有些不太清醒。”但能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韓煒彤原本的預料了,她是真的開心,她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母親還能夠認出她,關心她,雖然還是偶爾會犯病,但是確實好了太多。

“也是你孝順,沒有你這麼陪著,照顧著,鄭太太的病情也沒這麼快好轉。”薛夷光說道,說實在的這是薛夷光第一次接觸精神病人,其實在中醫上對於這類病人的診斷很複雜,中醫認為這類病形成的原因也很複雜,薛夷光和義妁斟酌了好久,才敲定最後的藥方,當然在治病的過程中需要不斷地調藥,但其中家人的陪伴也很重要,韓煒彤作為家屬來說無可挑剔了,是醫者最喜歡的那種負責人的家屬。

“阿瑤說得對,這是你孝順。”安國公夫人對鄭氏還有韓煒彤無疑都是憐惜的,她拍了拍韓煒彤的手道:“你和你母親以後會越過越好的。”

“借夫人吉言。”韓煒彤笑著應道。

“對了,韓家的人有沒有纏著你?”薛夷光想到了韓家人,對著韓煒彤問道。這一年多,韓家其實過得並不好,這其中和韓煒有著很大的關係。

韓煒彤不想讓薛夷光為了她這些無聊的事情操心,隻道:“您放心,我都能應付。”韓家在沒落,如今她算是知道了權力的重要性,以她現在的地位,即便是她不親手打壓韓家,隻要她透露出自己不喜歡韓家的意思,就有無數人爭著搶著為她打壓韓家。

這和之前韓煒彤想的自己要親自動手完全不同,她也算是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的人都想要當上位者了,因為這種你一個意思就會有人爭先恐後地幫你辦事的感覺太過美妙。韓家期待的生意,人脈這些在她麵前唾手可得。

不過韓煒彤也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今天的地位是怎麼來的,她不能在權力和利益中迷失自己,她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她苛刻地要求自己,除了出手對付韓家外,其餘的時間她都在陪伴母親,儘量減少和不必要的人有利益牽扯。

在她的扶持下,鄭家這些年搶了韓家很多生意,如今鄭家遠比韓家要強大,鄭家為了討她的歡心,不遺餘力地打壓韓家,韓煒彤在一旁看著韓家慢慢沒落,轉而來哀求她的樣子隻覺得快意極了。她會慢慢地折磨這些人,讓他們嘗一遍母親所受的痛苦。

至於對鄭家人,韓煒彤無疑仁慈許多,主要還是因為她的母親還有外祖母,母親對鄭家還有感情,外祖母王氏的幫助都讓韓煒彤對鄭家寬厚一些,不然她絕不會扶持鄭家。

安國公夫人知道韓煒彤來找女兒應當是有事情,所以也不留兩人。

薛夷光帶著韓煒彤剛來到了書房中,對著韓煒彤問道:“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些日子紡織女工與紡織工廠的東主的矛盾越來越大。”韓煒彤對著薛夷光道:“這兩日莫家南郊的紡織工廠中有女工罷工,抗議莫家要削減女工月錢的事情。您不是一直說想要去看看嗎?這正好是個機會。”工廠這個詞韓煒彤是在薛夷光口中聽到的,工匠所在之廠,謂之工廠,這詞很精準形象,很快就流傳了出去,如今蘇州很多紡織的作坊都開始稱自己為紡織工廠。

“好。”薛夷光點頭,對著身邊的梧桐道;“讓人備車,我們現在去南郊。”

到了南郊後,薛夷光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選擇在莫家紡織廠所在的河西村下了車,帶著韓煒彤等人徒步走進去。

河西村薛夷光之前來過一次,那是莫家紡織工廠剛剛落成的時候,那個時候河西村規模隻是一般,但是如今確實大了很多,她看到西邊的一排房屋應當是剛剛蓋起來的。

其實說是個村子,但是已經有些像鄉鎮的規模,路兩旁有屋舍,是些酒樓飯館等店鋪,這在一個村子中可以說是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