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1 / 2)

於清平看著下方明顯已經有了對峙氣氛的兩方, 還有外麵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於清平的頭更大了。

升堂後, 學子一方首先發難,“學生李兆等人,狀告蘇州知府違反科舉製度,不遵綱常倫,讓女子參加科舉,而且此次蘇州科舉,女子中舉人數多達十八人,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還請大人徹查蘇州此次的童子試, 為我等做主。”

於清平聽完李兆的話,輕咳一聲, 對著薛夷光問道:“薛大人, 對於李兆的話你可承認?”

薛夷光拱了拱手, 給足了於清平麵子, 道:“當然是不認的, 下官倒是要問一問這些狀告的我的人, 我犯了哪條大魏的律法?公堂之上,應以律法為先不是嗎?”薛夷光一直想要修大魏的律法, 讓律法更加完善, 隻是很多人覺得沒必要, 但是薛夷光還是遵循一個道理,犯了律法才能被問罪,依法治國才是根本。

“你允許女子參加科舉,難道不是犯法?”李兆對著薛夷光怒聲道,他們早就對薛夷光不滿了, 特彆是李兆,在這次童子試之前,李兆都找人估算好了,以他的水平應當雖然名次可能會靠後,但是肯定會上榜,但是卻沒有想到他被擠了下去,他覺得若是沒有那十八名女子,他一定能中榜成為秀才。

“怨不得你中不了榜,連《大魏律》都不清楚,可見這水平確實不怎麼樣。”薛夷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李兆的看不起和厭煩,“我《大魏律》中可從來沒有規定過說不允許女子參加科舉。”

從科舉創立開始,就沒有說過不允許女子參加科舉,要不然宋朝的時候也不會出現第一位女子參加科舉的林幼玉。雖然後來程朱理學的興起,致使女子不能參加科舉。但是在大魏建立後,風氣開放,這一規定又被取消了,所以無論是當初她參加科舉,還是現在她對女子開放的蘇州童子試,都沒有違反任何大魏律。

“我的學生最起碼要熟讀《大魏律》,不會在公堂上以不存在《大魏律》中罪名隨意指摘彆人,就衝著這點,你就遠遠不如我的學生。”薛夷光一點都沒有給李兆等人留情,雖然大魏的實際情況就是男子普遍有著大男子主義的想法,但是這不能阻止她討厭這些人,自身的才學不夠,卻來這裡隨意攀扯,薛夷光覺得這些人確實比不上她那些刻苦上進的小姑娘。

被薛夷光嘲諷和貶低,說自己不如女子,李兆等人漲紅了臉,“就算我對大魏律法不熟悉,但薛大人再如何巧舌如簧,都改變不了女子參加科舉違背綱常倫理的事實,郡主也是讀書人,卻處處違背聖人之言。”他們這些人確實對大魏律不熟悉,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四書五經,誰沒事去學《大魏律》呢?科舉又不考。

“我說你中不了榜當真是一點都不無辜。”薛夷光笑道:“孔孟先人從未提出過女子不得為官之說,三綱五常之說始於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一書,我倒是不知大魏何時將董仲舒也列入聖人之序了?”世人皆稱孔子為至聖先師,孟子為亞聖,卻從未稱過這位將儒家推向頂峰的董仲舒為聖人過。

其實就薛夷光來說,她並不喜歡這位“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董仲舒,董仲舒的很多理論在她看來完全是嚴重背離和過分解讀孔孟的一些言論,比如關於三綱五常一說源自《論語·顏淵》:“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其中關男尊女卑什麼事情了?

真正提到女子的是孟子,孟子提出:“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彆,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五者為五倫,這其中夫婦有彆一詞也並未有過妻子要以丈夫為尊的說法。

到了董仲舒的時候,董仲舒按照他的大道“貴陽而賤陰”的陽尊陰卑理論,對五倫觀念作了進一步的發揮,提出了三綱原理和五常之道。這才有了夫為妻綱的說法,三綱皆取於陰陽之道。具體地說,君、父、夫體現了天的“陽”麵,臣、子、妻體現了天的“陰”麵;陽永遠處於主宰、尊貴的地位,陰永遠處於服從、卑賤的地位。

後世都覺得是孔子壓低了女性的地位,其實不然,真正讓女性處於服從,卑賤地位的是董仲舒,孔子在後世替董仲舒背了好大的鍋!

當然董仲舒最厲害的就是所謂的“天人感應”,將君權和神權融合在一起。他把《春秋》中所記載的自然現象,都用來解釋社會政治衰敗的結症。這個做法是在一定程度上限製了君王的權利,但是卻也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封建迷信,適當的信仰可以,但是過分的迷信隻會阻礙科技的進步,現在薛夷光就想要寫一本科普的書籍,讓百姓適當地了解自然科學。

蘇州屬於比較繁榮開放的地方了,對於那活人祭祀的情況不是很多,但是在當年遊曆的時候,薛夷光曾經就見到過因為洪水和旱災,一些地方用童子童女和青春年華的少女祭祀的,當時薛夷□□得厲害,阻止了一些,但還有一些她根本阻止不了,所以薛夷光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

至於現在的情況,薛夷光說完後看向那些被氣得不輕的李兆等人,神態自然,仿佛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多麼令人氣憤。董仲舒是沒被稱為聖人,但是卻也是儒學的帶頭者,被稱為董子,就和宋時的朱熹一樣,也被有些人奉為先師,如今大魏對於儒家觀念的解讀也多是從這兩人身上而來。

“薛大人這是詭辯!”李兆氣得厲害,他就是學問再差也知道三綱五常是誰提出來的,他覺得薛夷光就是在詭辯,抓住他話中的一點漏洞就嘲諷他們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