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2 / 2)

“興許這裡有什麼特殊呢,能讓她修出法力來。”跟著言於臻的一位少年哄笑道。

“給你也沒有用,不如將牌符給我們吧,恰好我們也要修煉呢。”言於臻見紀玉棠麵色泛白,繼續嘲諷道。

譏誚的話語與過去重合,仿佛那種自卑、無助又席卷而來。隻不過如今紀玉棠已經能夠很快地將它們壓下去了。

紀玉棠冷冷一笑道:“這倒是巧了,可惜這福地我不想相讓。”

“嘖,你這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啊。”言於臻混跡於市井,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話語有多少粗俗。他從小就看紀玉棠不爽快,此刻左右環顧,見紀家的人不在此處,不由得動了心思。“可惜這福地我今日要定了。”就算真的欺負紀玉棠又如何?他是言家極有天賦的弟子,紀玉棠雖然有父母偏袒,可紀家到底不是他們自己的家,紀家的主脈支脈儘在此處,他不相信紀家會為了一個廢人與言家大動乾戈,頂多賠個禮了事。

言於臻心念一動,驟然間出手。紅光如電芒疾馳而來,從眾人的眼前閃過,炙熱的烈芒與狂浪氣流轟然暴卷,襲向了紀玉棠。在見到言於臻這群人之事,紀玉棠便心中生出了警惕,此刻言於臻的出手她哪裡會不防備?她伸手一握,便抓住了落月之弓,隻聽見一道悠長的龍吟,天龍之怒便化作了一道碧綠的光芒撞向了那團氣浪!屋中的琉璃燈被氣浪裹挾著,左右的晃動,發出了當當的響聲,原本懶洋洋眯眼不管事掌櫃,頓時眼前一變,他身上氣息暴漲,瞬間便壓過了屋中所有人,然而他無心插手,而是將人給送了出去。

在言於臻的設想中,那一道“烈火真罡”足以使紀玉棠狼狽不堪,哪裡知道對方竟然有還手之力?而且那股強悍的力量層層摧壞了“烈火真罡”,一直衝到了他的跟前。言於臻神情驟然一變,周身火焰燃燒,法力暴漲,形成了一個火罩,才勉強地卸去了餘下的力量。他眯著眼望向了紀玉棠,冷笑道:“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很好!”

按理說此刻轉身離開最好,可言於臻何等驕傲,怎麼容忍自己栽在一個“廢人”的手中?他伸手在半空中一捏,頓時一柄烈焰滾蕩的離火刀在手,往前劃了半圓,掀起的風浪遠勝過之前的那道“烈火真罡”,他這是準備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來。

也不過是如此。

紀玉棠暗想道,那壓在了心中的陰霾又消散了不少。她見言於臻持著刀攻來,索性將落月之弓一收,而是運轉著玄象之珠催動了周身的法力。火紅色的氣浪中蘊藏著剛猛的力量,紀玉棠卻視若無物,她往前方一伸手,法劍應聲出鞘,青色的光芒一閃,便聽見叮當一聲響,那熾烈的紅芒竟然被劍氣切成了兩截。

此招是紀家家傳的劍法之一,名為“清風斷”。它運使起來如風來風往,變幻不定,極為瀟灑。

言於臻見罡氣被清風劍法斬斷,神情驟然變得陰鷙狠戾,他袖中驀地飛掠出了一抹磁光,這是專門用來克定劍勢的。磁光飛出後,紀玉棠的劍勢果然受阻,言於臻趁機朝著紀玉棠身上拍出一道“火雲掌”,口中則是哈哈大笑道:“不過是借著法器偽裝而已,我看你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火光驟然變得凶猛起來,至剛至猛的掌勢狂飆而來,紀玉棠麵色如常,與言於臻雙掌交接。她修的是力道功法,此法用外藥鍛體,使得肉身圓滿無缺。她如今的肉身強悍程度,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也妄圖攻破麼?雙掌交接的瞬間,一陣骨裂聲傳入,言於臻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順著他的脈絡間傳入,層層地崩毀他的身軀。

紀玉棠一臉淡漠地望著言於臻,《真龍化生經》之中有掌法神通,名曰“天龍裂”,極為渾厚莫測。不過往常修士鬥法,很少會近距離相接,故而這門神通的用處不大。可偏偏言於臻自恃“火雲掌”,選擇了這樣的戰鬥方式。

言於臻麵上血色褪儘,一片慘白。劇烈的痛意席卷而來,他甚至覺得一掌之下,自身的根基也出現了裂痕。他顫抖著指著紀玉棠,哆嗦著唇道:“你、你——”可話還沒說完,一道劍芒疾馳而來,削落了發絲,在他的麵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廢物。”紀玉棠望著言於臻,將這曾經折磨著她的兩個字甩了回去,心中的負擔又卸去了不少。看著言於臻的狐朋狗友時手忙腳亂地將他搬回去,紀玉棠也沒有在意。紀家與言家有交情,她不能夠在明麵上打壞言於臻,然而她在言於臻的體內留下了一道尋常修士無法察覺出的真龍暗勁,日後隻要言於臻修道,便會被此勁氣所苦,不得寸進。

言於臻回去之後到底會如何,紀玉棠無心管顧,她一轉身便前往福地之中修持。你若是不強,那就人人都可欺你。就算有家族可借勢,那又如何呢?家族能庇護你幾時?最要緊的要是自身的功行!想到了這點後,紀玉棠向道之心越發堅定。

在紀玉棠離開之後,原先打鬥之處出現了一道身影,來人長發在風中飄拂,麵容被一張銀色的麵具遮住,隻餘下了一雙幽邃如海淵的眼。那人在此處停留片刻後,又一轉身,隱去了自身的行跡。

言於臻作為言家頗有天賦的弟子,一直得到了家族的照看,此番敗回自然引得人詢問。言於臻毫不掩飾自己對紀玉棠的怨憤,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言家並沒有派遣人去紀家討個公道,而是默默地壓下了這件事情,並且限製言於臻的外出。

福地之中,紀玉棠引動天地元炁修持。她已經在家中留有一封書信,有足夠充沛的日子在外行動。她在此閉關一個月,等到感覺自身龍功逐漸圓滿才睜開了雙眼。一旦結出龍丹就能夠化生天龍了。可如果邁出這一步,除非是自廢大道龍丹,否則隻能夠在力道上一去不回。而自廢金丹的過程,其實是自損道基的,紀玉棠並不願做這樣的事情。她要想極可能擺脫力道修士的天地承付,或許隻能按照李淨玉所言,將《道德天書》也修持起來。

按照氣道修士摘取人仙道果的過程,第一步是本命真元凝練成丹,第二步則是將本命法器晉升為寶器。她的大道龍丹可替代真元凝丹,而這本命法器或許要將識海中的《道德天書》顯化出來。紀玉棠沒有再謄抄《道德天書》,她將東西給出去了,如果再度謄錄會使得李淨玉手中的變成白卷,那是她母親的遺物,自己不能夠如此剝奪了。除開了這種辦法,隻能夠嘗試著自身的氣意去勾連高邈的大道,好在力道之軀與天地間有極多的承負在,以力道之身為基石,不會在大道之途中迷失自身。而且這是近乎道的過程,會使得那股天地承付逐漸地削去。

然而在入定之時,紀玉棠心中忽地生出了一股煩亂之感,心不能寧靜,難以接觸高邈。或許是要一張一弛,鬆弛有度?紀玉棠漫不經心地想著,從福地之中走出。

恰好是一個月夜。星月滿夜,燦爛炳煥。

輝煌的龍燈騰升在了半空中,宛如一條條飛龍,將整個天水城照得透亮。

祀龍節已經到來,戴著各色麵具的百姓緊隨著龍舞,形成了一道湧動的狂潮。紀玉棠逆著人潮走動,穿過了長街,走過了石橋,忽地在龍廟前停步。

她抬眸望向了前方那道坐在了石桌上的身影,嘴唇翕動著,可一個字都說不出。

那個人戴著麵具,可那雙眼睛,紀玉棠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

“你、你怎麼敢來?”半晌後,紀玉棠輕輕地開口道。

李淨玉抬眸,笑聲清泠。她撐著石桌跳下,幾步便到了紀玉棠的跟前,幾乎與她相貼。身上的法力如同潮汐一般漲起,碧海潮生珠忽地飛出,帶著湛然的清光繞著紀玉棠盤桓。

李淨玉揚眉一笑道:“祀龍節,我來看看我的龍。”

隨著話音的落下,碧海潮生珠中驀地逸散出一片龍氣,一道龍影從中飛掠而出,勾動著紀玉棠身上的功法,使得她也跟著“龍化”。紀玉棠這才想起,當初在龍府的時候她得了那位天龍前輩的功法,而李淨玉取了那一枚龍丹,龍丹之中有著與龍功同源的龍氣。

紀玉棠凜了凜神,她抿著唇將那股要變化的衝動壓了下去。

她往後退了一步,一個“你”字尚未出手,李淨玉一隻手壓上了她的肩膀,並順著脖頸往上攀爬。

紀玉棠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栗起來,她還沒拍下李淨玉的手,就聽見她提起了舊事,身軀變得更為僵硬。

“你那日化龍之後在我身上遊走不是很暢快麼?我隻是來收點利息罷了。”

李淨玉眸光幽邃,她凝視著那對小杈角,唇角笑意越來越濃鬱。

作者有話說:

李淨玉:在?看看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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