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除了八大仙門與魔門之外,其他的勢力之中並無天人境修士坐鎮。故而在這天水城中,元神境真人已經是巔峰的存在。像冉家,雖然冉競日前往臥龍山不曾歸來,然而族中兩個族老以及王神玉都是元神境。再加上邊戰邊往這邊退的寧懷真,足足有四人,僅僅靠著言家,並非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如今是取“大道之心”最好的時機,紀家那邊的族老選擇了作壁上觀,一旦他們發現事情不對,絕對會反水,讓紀十三郎扛住所有的責任!他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將冉家壓服!眼見著紀玉棠退到了冉家中,言家的修士齊齊罷手,隻是他們不曾離去,而是懸立在空中冷冷地望著冉家修士。

“大道之心。到底是得天地偏愛的人,我瞧了都動心了。”師清塵輕笑了一聲,眸光閃爍著異樣的光束。見到了李淨玉將目光投來,她又道,“你不怕混戰之中傷了她麼?”

李淨玉擰眉,半晌後才冷淡道:“那也是她自己的命數。”

師清塵輕嗤了一聲,不再猜測她這位師侄的心思,袖中一道法符催動,化作了一道疾光掠向了天邊。冉家這邊有四位元神境,而言家隻有兩位,打起來言家的人可討不到好處。所幸言家已經先一步與魔宗有合作,自有人來助他們一臂之力。

紀玉棠飛掠到冉家之後,並沒有聽從王神玉的話語前去休息,她立在眾人之中,滿是擔憂地望向了前方,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才長舒了一口氣。“阿娘——”紀玉棠對著寧懷真喊了一聲,緊接著又繃緊了神經,望向了後方言家的追兵。

“那些族老——”寧懷真嗤了一眼,眸中掠過了幾道寒意。身為同族,在敵人來犯時,他們不聞不問,光是如此就是罪責!隻是此事得等到一切了結之後再做處置了。她伸手理了理因打鬥而亂的鬢發,向著王神玉等人盈盈一拜:“多謝諸位相助。”

王神玉笑了笑道:“不必客氣,我們兩家是一體的。”頓了頓,她又道,“言家人為何突然間攻襲你們?紀家的那群族老呢?”

“誰知道呢。”寧懷真擰眉道,掩住了眉眼中的厭惡。

“諸位道友還不離去,是打算同我等一戰麼?”王神玉笑盈盈地望向了言家的修士。如今冉競日行蹤不明,她到底不想再生風波,而是選擇了息事寧人。

言家修士漠然無言,那雙雙如同鷹隼般的目光鎖定了紀玉棠。

就在此刻,一柄繚繞著黑氣和凶煞的魔刀驟然間當空落下,劈在了冉家的結界中,頓時震起一大片雷鳴聲。刀光如同黑色的蛇,順著結界蔓延,而結界上也浮現了青色的光芒,在半空中顯化出一本書冊,鎮壓著整座大陣。

王神玉和冉家族老的神情驟然一變,沒想到當著他們的麵也會有人攻襲大陣,而且那刀上滿是煞氣,儼然是魔宗弟子!正待他們沉著臉麵麵相覷的時候,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踏雲禦風而來的修士英挺偉岸,目光俊朗,儼然是一個熟人!

“宋師——宋晚照?!”王神玉錯愕地望著那個英武不凡的道人,失聲叫道。八大仙門很是忌諱提起墮入魔道的“忘情宗”,可不管他們如何逃避,墮落的終究是墮落了。眼前的宋晚照就是!他曾是他們那一代驚才絕豔的二弟子,有望與大師兄一爭高下。可在一次截殺惑心宮弟子中,他竟被那魔人所惑,跌入了魔道之中。他後來的確親自動手斬殺了那惑心宮女修,可那不是完成道宮的任務,而是為了自己斷情絕/欲,殺儘親朋好友了斷因果!他墮魔之後的那一戰結局可是慘烈多了,但凡與他關係親近的,不曾防備的,儘數亡於他的刀下。

太上三宮對宋晚照可是恨之入骨,之後派遣宗門弟子截殺此人,可一直沒有追尋到他的蹤跡。如今看來,他是躲藏在洞府中潛修,直至成為元神境修士才現身。

“是王師妹。”宋晚照望著王神玉故作恍然,他一挑眉,將魔刀一收,取出了一道留影石拋到了王神玉的手中,笑道,“師妹你瞧瞧這是誰?”

王神玉並沒有去接留影石,她雙手掐訣打出了一道疾光,將留影石定在了半空,緊接著又往其中運了一道法力。那雙眉微蹙,眉眼愁苦的白衣身影驟然映入了眼簾。王神玉呼吸一促,一轉頭死死地盯著宋晚照。

“是冉孤竹?”紀玉棠眉頭一挑,低聲開口道。在留影石中的冉孤竹成為階下囚,神態比之過去狼狽憔悴了不少,雖然說身上有愁、有怨,可那份從小維持到大的冷傲是驅之不散的。在這點上她同李淨玉截然不同——她隻有一副模樣,然而李淨玉千變萬化,惑人心神!

說來先前是她出手相助,那麼現在她在何處呢?是在附近看冉家的熱鬨麼?她打算做些什麼?紀玉棠心亂如麻,視線不由得四處轉動。冉家的人關注著留影石中的冉孤竹,可寧懷真卻是一直盯著紀玉棠,此刻看著她的神情,眉頭一挑道:“你在尋找什麼?”

紀玉棠眼皮子一跳,忙不迭收回了視線,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

寧懷真總覺得女兒有心事,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她輕歎了一口氣,指尖從“周流天正尺”的紋路上輕輕拂過。言家選擇這個時候來攻襲,魔門修士又在這個時刻現身,他們之間是否有勾連呢?臥龍山之事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麼?想至此處,寧懷真身上溢出了凜然的寒氣。

再看另一邊,王神玉質問宋晚照,想要就此得知冉孤竹的下落,可宋晚照偏偏不肯回答,惱怒之下,王神玉直接出手攻襲!宋晚照大笑了一聲,也不怯戰,將魔刀一轉,勾動著濃鬱的血煞之氣往前劈去!刀光分流,刹那間化作了數百道,每一道中都藏著灌耳的魔音,仿佛那些死去之人的哀泣!王神玉麵色冷峭如寒霜,她固守心神,不被魔音所動,身上劍芒層層拔高,化作了一條絢爛的光帶將席卷過來的,如同狂風暴雨般掃來的刀煞一一震散!

主家之母都已經動了手,冉家的兩位族老自然也跟著挺出身。

寧懷真運轉著靈機,調節著自身的法力,將紀玉棠往後一掃,低聲吩咐了幾句,自己便化作了一道疾光再度衝去!寧懷真的目標是言家的修士,恨不得將他們斬殺在此!得到了冉家族老相助之後,她輕鬆了不少。可王神玉那邊卻不是宋晚照的敵手,宋晚照到底是出自太上一脈,對於太元道宮諸多道法了熟於心,墮魔之後修持的魔刀便是為了克製太元功法!冉家族老眼見著不妙,抽身去支援王神玉,雖然人數上略勝一籌,可真打鬥起來,卻是戰成了平手!

元神境修士的勝負可不是一日兩日便能夠決出的,他們一直打到了極天,狂肆的氣流如怒江之潮嘯動,刀光劍影之間,血色飛濺。就在一行人戰得正酣暢淋漓之時,臥龍山方向卻是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響,大地猛地震顫,連帶著整座城池都在搖晃。城中的屋宇哪裡能夠抵抗那股強悍的力量,頃刻間便崩裂倒塌。

紀玉棠一直觀望著戰況,驟然聽見此聲,暗道了一聲不好,可以她之力,根本不能改變分毫!就在她麵上急色湧動之時,一道柔和的光芒仿佛一隻玉碗倒扣,將整個天水城籠罩住。自臥龍山奔湧而來的偉力,在撞上玉碗邊沿的時候便一層層削弱,等到穿過了那道屏障,便隻餘下了輕微的搖晃。

臥龍山出事了!

這一聲炸響後,修士免不了將視線轉向了那個方向。尤其是王神玉,牽掛著冉競日的安危,一個失神,被魔刀煞氣掃中,頓時麵頰上留下了一道數寸長的血痕。而她身側的一位冉家族老,更是被那刀煞一吞一吐,整個人斷成了兩截跌落在地。

吞了血氣的魔刀氣焰更盛,宋晚照哈哈大笑,身上的法力猛然大漲,他身形隨著刀勢而動,如一陣狂風橫掃四方,霸道強橫的刀煞四下激射,化作了一道猙獰的黑蛟怒卷,就算是隱在了暗處觀看的師清塵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他或許會是在忘情宗中成就天人境的第一人。”師清塵開口道。如今的忘情宗宗主是天人境的高手,可他尚未入魔之時已然便是這境界的修士了。可這宋晚照不一樣,他入忘情宗之時僅僅是金丹期。

“忘情絕/欲真的是斷滅承負之道麼?”李淨玉望著宋晚照,沉聲開口道。修道之人行事皆有因果,忘情宗修士的“了結”並非是一因一果,而是選擇殺滅“諸因”,“諸因”斷絕之後便無“果”可落,但是那股煞氣仍舊存在於天地間。天地無情,不管是修魔修玄,都是道的一種,其不會橫加乾預,不會斷絕魔宗修士成道之途。然而天地又是慈悲的,其降落功德、垂青正道,削其承負,使得在天地大劫之中不至於殞身。如今的九州,玄為正,魔為邪,可過去是如此麼?魔祖同樣是元始天王、太元聖母之子,其為天地之反,是天地的一環,他能是“邪”麼?

“宋前輩身上煞氣過於濃重,等到天地大劫時,氣運下落,未必能夠存身。”李淨玉又道。

師清塵點了點頭,“天地大劫”關於自身的生死,不管是玄門還是魔門都極為看重。她樂意看到魔神樁掘動地氣,但也不想依靠天海魔宗,而是選擇自身的道路。昔日太始傳人李清洵替她們指明了一條“功德之路”。天地之靈乃是人族,而天道用弱,偏憐弱小的凡人,譬如此刻,她以玉碗罩住天水城,護住城中的百姓,便能獲取功德削去身上的承負。氣運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雖不可捉摸然而在生死之中卻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王神玉不是宋晚照的對手,倒是寧懷真——”師清塵遲疑片刻,望向了李淨玉。

李淨玉眨了眨眼道:“過程不管如何,隻要冉家之人有所死傷,便已經足夠了。”彆說這些族老是無辜的,當初“除魔”他們喊得最是響亮,絲毫不記得母親曾經給予他們的恩惠。她也不想去聽他們口中的“對錯”,為母複仇,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鮮血順著王神玉的麵頰流淌,她伸手摸了摸麵上的血痕,望向了宋晚照幽幽道:“你還是如此了得。”

宋晚照一挑眉道:“隻是師妹你的功行似乎懈怠了,是在冉家做夫人後,心神得到滿足,便忘記了自己的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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