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1 / 2)

匕首並非是凡器,加之李淨玉自己卸去了護身的法力清光,麵頰上兩道交錯的血痕便血流不止。

衣襟在白龍的卷蹭下逐漸變得散亂,她的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可那雙眼中仍舊是笑意盈盈。紅與白如梅與雪的交錯,白龍的呼吸逐漸地濁重起來,那雙炯然有日月的金瞳中掠過了幾分縱情肆虐的渴求,好在如今的紀玉棠已經能夠輕易地壓製龍性。

她定定地望著李淨玉片刻,重新化回了人身。伸手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她注視著李淨玉那張淌血的麵頰,從袖中取出了一瓶膏藥。見李淨玉隻是背靠著柱子不動彈,她的眉頭又是一皺,粗暴地拔開瓶塞,用手指沾了寶藥就往李淨玉的臉上抹去。

李淨玉眯著眼,任由紀玉棠施為,眉眼中藏著難以完全掩飾住的興奮與痛快。

紀玉棠平靜地開口道:“秦道友會同意太上道脈動手的,隻不過他們或許不會信你,要立下誓約。”

李淨玉點頭:“不過就是誓約而已。”

紀玉棠:“你不怕被魔宗知道?”

李淨玉滿不在意道:“隻要在這裡的魔修一個不存,還有誰去告密?太上三宮的修士嗎?”頓了頓,她又道,“的確也是他們能夠做出的行徑,可那又如何呢?待到九年一轉,我回到魔宗之時,怎麼都成元神境了。”

紀玉棠冷笑:“你倒是自信。”自金丹入元神,有人百年、千年都不得寸進,而李淨玉妄圖以十年之功邁入其中嗎?是她本身的力量,亦或是魔祖降臨帶來的更易?

李淨玉深深地望了紀玉棠一眼,笑道:“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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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紀玉棠所言,在秦若水得知李淨玉要對付魔門修士的時候,他第一個應下。至於李淨玉有什麼目的,他此刻是不在乎的,因為他能夠看到的結果便是魔門弟子死儘,在這混沌影界的駐地蕩然無存。沒有了他們在凡民之中傳魔道,這裡生民的淳樸便不會那麼快便被磨儘。在立下了誓約之後,秦若水便回轉了太上三宮的駐地,李淨玉同樣沒有停留多久,跟紀玉棠道彆之後,便轉身毫不猶豫地離去。

蓮生見紀玉棠一直立在了駐地前,連混沌怪物都沒有去斬殺,一時間有些好奇。她轉向了紀玉棠,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殿下與魔門那位是舊識嗎?她似乎與魔門修道士不一樣。”

紀玉棠不置可否,她輕嗬了一聲,隻是應道:“她的母親與龍主是舊識。”天地棋盤遮掩了天機的變化,當初的那位到底掐算到了多少的事情?又做了多少的謀劃?她真的隕落了,再也不複存了嗎?

魔門駐地中。

獵殺的快感能夠讓那幫人的血液興奮起來,不管對方是混沌怪物還是玄門的修道士。他們果真將駐地的疆界往前推動了百裡,獵殺了不少金丹層次的混沌怪物。在這個過程中,魔門的修士也折損了幾個,不過到底是死於誰之手,可就難以分辨清楚了。

入夜。那仿佛要煉化天地的赤日消沉後,躲藏在陰暗之處的混沌怪物得以外出遊走。它們在疆界之外橫衝直撞,嘶吼和咆哮聲連百裡之外都清晰可聞。不過此刻的魔宮之中,靡靡之音壓過了那憤怒的咆哮,觥籌交錯之間,眾魔修紅著眼睛凝視著翩翩起舞的舞姬。

“可惜都是假象。”良久之後,座下發出了一道聲音。開口說話的魔修麵貌醜陋,聲音嘶啞難聽。眼前的歌姬、舞姬都是從《千幻圖》變化出來的,相當於一團法力,根本難以挑動他的心念。

“惑心宮弟子不是在此麼?怎麼沒有過來?”

“現在祭月坐鎮,你還敢覬覦惑心宮女修?不要命了?”

“那幫娘們以此入道,有什麼不成的?再說了,祭月不是咱們的祭月嗎?”說話的語調逐漸地陰邪和曖昧,時而響起一陣嘖嘖的讚歎。

酒量壯人膽,當真有一位魔修一溜煙跑出去尋找惑心宮女修。一盞茶的功夫,眾魔修聽到了腳步聲,一時間俱是往外望去,在看清楚那一張張如花似月的麵龐時,呼吸都顯得粗濁起來。

“祭月怎麼有空過來了?”魔修笑嘻嘻地開口,視線黏在了李淨玉的身上始終沒有挪開。

李淨玉抿唇一笑,眼波流轉間,顧盼生姿。

風鳶向前一步,替李淨玉答道:“我魔門疆界向外推進百裡,自是妙事,該慶賀一番。”

那說話的魔修故作恍然,當即一點頭道:“果真是大歡喜,大歡喜。”陰邪的視線轉動著,最後定在了風鳶的身上,他道,“風師妹,要來喝一杯嗎?”

風鳶眸光微沉,暗暗藏住了眉眼間中的嫌棄,笑盈盈地上前走了一步。她指尖摩挲著酒盞,當著那滿臉挑釁的魔宗弟子之麵,直接仰頭飲儘了這杯酒。連連的叫好聲響起,一個個邀請惑心宮女修入座。在酒氣的催動下,眾魔修的言行越發放肆輕佻。

李淨玉翹著腿坐在了上首,手中把玩著草編。

魔門弟子中覬覦李淨玉的可不少,往常尋歡作樂的場所見不到這位的麵,而且惑心宮師妹們一個個嘴巴也嚴實得緊。此刻內心的欲-念被挑動起來,迷離的、輕浮的視線自然落在了李淨玉的身上。片刻後,一位金丹期的魔修離席,邁著大步走向了李淨玉。

“杜師兄這是要做什麼?”李淨玉笑吟吟地凝視著那昂藏的魔修弟子,眉眼間笑意更為濃鬱。

“聽聞祭月所習乃是太陰一脈的至高心法?”

李淨玉故作不解道:“然後呢?”

魔修曖昧一笑道:“我參至陽之道,與師妹道法相契。”

“這樣啊。”李淨玉抿了抿唇,“上一個這般說的還是趙燕南,你猜他如何了?”

那魔修顯然是忘記了趙燕南這個人,擰著眉思考了許久才想起。他大笑了一聲道:“死在外麵的都是廢物罷了,怎麼配與我相提並論?”

“可是在我眼中,你也是廢物呢。”李淨玉幽幽地開口,凝視著麵色倏然一變的魔宗弟子,碧海潮生珠倏然飛掠而出,如飛電流星一般自魔宗弟子身上穿透。這魔宗弟子哪裡料到李淨玉會這般大膽的下殺手?一時不妨,身上的寶光直接被碧海潮生珠打壞,水流並著天心雷在肉身之間轟然炸開,一團血霧撒落後,濃鬱的血腥氣在大殿中彌漫。

沉浸在了醺然醉鄉中的魔門修士倏然間驚醒,此刻錯愕地望著李淨玉,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數息之後,才有人沉沉地開口道:“祭月有要解釋的嗎?”

李淨玉掃了這幫人一眼,慢悠悠道:“死人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魔宗弟子之間的廝殺比玄門激烈得多,甚至很少會遮掩。可像是大庭廣眾之下驟然出手,那也是少有的。畢竟這等行為等同於一巴掌扇在魔門元神境修士的臉上。也虧得千百年來的認知如此,李淨玉才能夠輕而易舉地得手。

不加掩飾的殺機在殿中彌漫,那扭動著身軀的舞姬重新變回了一團團精氣。在倏然醒轉之後,魔門修士一邊祭出了法器,一邊聯絡不在法殿中的同道。隻是他們心中也不太確定,到底是惑心宮針對三宗的行為,亦或是隻對他們這群在殿中取樂之人的陰謀?

一團烈火衝向了天闕,在魔宮上方炸開,將黑暗照得猶如白晝一般粲然。

法力狂潮在殿中奔湧,那駐地中的法殿在如此力量的衝擊下,直接地崩壞。李淨玉踏著水潮懸立在半空中,身側立著一群惑心宮的女修,此刻她們的眉眼肅穆莊重,哪裡還有往日的風流與輕佻。

“大師姐為何不用大咒?”風鳶嘟囔了一聲,不解道。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原本可以借助惑心宮咒法壓製這幫魔宗修士的法力,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與尚且處於全盛狀態下的魔修對戰。

李淨玉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自然是因為咱們有盟友。”話音落下沒有多久,便有一道道遁光如擦破天穹的流星,落向了魔門的駐地,其中清氣湛然上浮,靈光濯濯,儼然是玄門正傳弟子。

風鳶訝異地望了李淨玉一眼,隻是閉緊嘴巴沒有開口。

李淨玉見“盟友”如約而來,輕快地笑了笑道:“風師妹,你們去凡民所在之城鎮守,不要讓此處法力波及那邊。”

“可是這群玄門弟子——”風鳶麵露遲疑,她不相信玄門修道士。

李淨玉打斷了她的話:“我有分寸。”

風鳶點了點頭,沒有再辯駁,一轉頭便帶著同宗修士掠走。

玄門修士的出現嚇了魔門之人一大跳,他們看看玄門,又望了眼笑吟吟的李淨玉,哪裡還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分明是李淨玉聯係了玄門對他們動手!可她不是魔種之身嗎?怎麼可能會是玄門藏在魔門的叛徒?不過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們想明白了,麵對著太上三宮弟子毫不留情地攻擊,他們隻能夠快速地做出應對,要不然就得死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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