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湯睡意更盛。
到酒店的第三天, 窗外的樹枝輕輕顫動,一早就刮起了風。
紀冉從被窩裡爬起來,傅衍白已經穿戴整齊, 被褥疊好, 泡了一杯清茶看他:
“真要學?”
因為有了前麵較基礎複習和練習,紀冉昨晚硬是纏著傅衍白答應喊私教, 今天要學平花。
小少爺換上毛衣, 臉上一道睡杠:
“那當然。”
溫泉泡的皮癢。
單板平花分為三個動作,第一個是跳躍, 第二個是旋轉,第三個是壓板。幾乎所有逼格滿滿的花樣動作都是由這三個基礎動作組合而來。
私教是個很年輕的日本人。紀冉先前已經學過跳躍中的Ollie和Nollie, 稍微複習之後, 就完成了大概。
最後一個叫做Pop的乾拔動作要求用上半身直接帶動單板跳起, 紀冉卻一直很難做到肩板平行,快速蹲起。
一陣風刮過臉頰,私教手把著他的肩, 一直在模擬動作, 但語言不通,紀冉理解起來很費勁,傅衍白看了一會兒,乾脆把人揮走,自己先上了手。
“你、你摸哪呢!”
紀冉小臉一紅,傅衍白兩隻手正掐在他腰上,雖然隔著厚厚的滑雪服, 力道卻很緊實。
傅衍白看他一眼:“剛教練也是這麼帶你的。”
紀冉:......
話是這麼說,但傅衍白上手之後他就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好像血流速度都快了幾秒。
“你之前一直是大腿發力想起跳, 但上半身沒動,怎麼跳得起來。”
耳邊話音剛落,傅衍白就在他起跳的時候給了一個半腰上提的力,紀冉的單板迅速離開雪地——
“肩伸展開,眼睛看前麵。”
一個小跳落回地麵,私教小哥在旁邊豎了一個Bingo的手勢。
紀冉喘了口,扭頭:“你怎麼還挺會,教過彆人嗎?”
傅衍白:“沒有。”
“哦。”
接下來,私教混合著第一次上崗的翻譯,終於到了紀冉最期待的旋轉環節。
私教小哥操著極其Japanlish的英文念:“FS,Frontside,BS,Backside。”
沒人吱聲。
小哥生怕紀冉不能理解,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然後用力一扭...
紅色滑雪服轉了個180度,紀冉“撲”的一下貼上傅衍白胸前。
“FrontSide180。”
外轉180度,正胸衝前。
小哥再一抬手,眼看就要下一轉Backside,紀冉忙站開一點,道:“I want to try this one first.”
他想先學這個動作。
內外轉本就是相通的,一口也吃不了胖子。教練比了個OK的手勢,就從搓雪開始一步步演示。
如果說在雪上滑動追求的是速度,那跳躍就是在速度中追求刺激和更高闊的視野...
但它並不容易。
尤其是滑行中的跳躍,需要的是對正反轉腳極其熟練的控製,以及對身體重心的把控。
紀冉一直搓雪搓到中午,休息了一個小時吃完東西,又連摔帶跳的從90練起,一直到將將到下午,才勉強能在平地轉出一個180度外轉。
風一點一點的吹過雪道,□□揚起薄霧。
單單一個轉,傅衍白看著紀冉練了大半天,回過神來,倒一點沒覺得時間長。
淡金色的日頭落下來,來回雪場和酒店的接送中巴是5點開車。
傅衍白看他學的差不多,便收了單板上去道:“走吧,明天再去雪道試。”
紀冉隻是平地的練習,還沒真的上道試過。
“現在嗎?”
某人回頭,臉上沒一點要收板的意思:“再滑一會兒唄。”
但整個滑雪場的下午場已經快要結束,不少雪道上已經出現了掃牌的工作人員。
傅衍白往前走了兩步,摘下紀冉五光十色的小眼鏡:“聽話。”
“......”
收了單板,紀冉走在傅衍白後麵,他的腳步踩在雪裡,卻沒什麼聲音。
傅衍白回頭看了一眼。
有人正癟著嘴,好不容易學的動作沒能在雪道上秀一把,小少爺臉上寫著幾個大字:不樂意。
“......”
傅衍白:“學一天不累?”
按照私教小哥的意思,也是今天平地練習就好,雖然他基礎很好,但也不急著先消化一下,明天再上道嘗試。
紀冉不吱聲兒,傅衍白掃掉他肩頭的雪,又道:“錯過車要很晚才能回去,你又喊餓。”
“明天不是還有一天嗎?”
纜車從身邊駛過,發出繩軸跳動的聲音,遙遠的山脈儘頭,落日散出一片霞色。
下一輛空著的纜車緩緩挪上來,工作人員比了個請的手勢,後頭突然響起一聲。
“那要是明天來不了呢?”
紀冉一隻手拽上他的滑雪服,眸色沉靜了很多,帶幾分求求的意思:
“傅衍白,我可不可以...現在滑?”
——
其實這種蠻不講理的小要求,紀冉很多時候都提過。
但傅衍白莫名停了步子,空空的纜車轉了個彎,咯吱一聲又朝下駛走。
“為什麼一定要現在滑?”
“因為想滑。”
紀冉抱著單板。
他不知道傅衍白會不會同意,但心裡想要的感覺已經超出了一切。
也許任性了一點,但他隻想做完想做的事,哪怕會稍微狼狽一點。
“晚一點再回去,行嗎?”
風吹過山頂,片刻的安靜。
傅衍白沉默看著他,等到又一輛空著的纜車從山頂過去,才平靜道:
“那隻能夜場回...”
“沒問題!”
得逞的人抱著板,迅速撒開腿,臭屁的模樣好像比平時更開心一點:
“叔叔最帥。”
傅衍白:......
——